是夜。乾清宫。
“听说,你今日去牢里的时候,有顺道去瞧过老九的那位嫡福晋?”
当倾城端着茶盘走进御书房的时候,那位康熙皇帝的声音便冷冷地自座上的书案后传来,听起来似乎极度不爽。
手里的茶盘当即狠狠一晃,连带其上的茶盏也跟着差点被打翻。倾城心中了然地低下头,很是恭敬地跪地请罪:“皇上恕罪!”
见她此番主动跪地求饶,康熙皇帝却仍是没好气地叱鼻出声:“哼——你倒是胆大包天!朕不过是让你带句话给那个死到临头的罪人而已,你倒好,竟敢违逆朕当日的旨意跑去看她,你是不是也想进去陪她一起蹲大牢?!”
跪在地上的身影依旧不卑不亢地维持着她一贯的语气和声线:“奴婢不敢!”
“不敢?!”康熙沉着脸重复了一遍她的说辞,面上的怒气未消。“哼——老九的这个嫡福晋看起来还真是不简单呐!朕以前倒是小瞧了她!每次只要一闯出什么祸事,立马就有一大堆人跟在后边跑来为她说情,宜妃和老九尚且不论,昨儿个太子才醒,打从今儿个一大早开始,朕的那些公主阿哥们便一个个都借着探病之机跑来替她向朕求情,哼——可笑!他们以为只要太子醒了,朕就会轻易赦了她的罪么?真正是痴心妄想!”
听出某人这会儿仍在气头上,倾城聪明地选择不作声,只静静地跪在地上任由前者大肆发泄。直到康熙皇帝自觉怒气撒得差不多了,这才面带不爽地睇了她一眼,皱眉:“你难道就不想替她说些什么吗?”
倾城继续保持着低头姿势淡淡答腔:“回皇上的话,奴婢不敢!奴婢这会儿想说的话大概也和那些公主阿哥们说的相差无几,恐皇上听了又会生气……”
“哼!”听闻这话,康熙顿时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一个个都跟朕担保说她定是无心之举,恳请朕明察……难道,朕还会冤枉她了不成?!连她自己都承认当日的确是她将太子推下了水,而且还不顾太子的死活自己逃之夭夭,要不是朕的十四阿哥刚好打那儿经过,太子他恐怕就……”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语气忽然一转,矛头直冲跪在地上的倾城:“你……相信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他这话问得极为笼统宽泛,倾城本能地一怔,两片嘴唇也跟着无意识地动了动,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康熙瞟了她一眼,决定将问题进一步清晰化:“你相信她此番推太子下水真是意外之举么?”
倾城滞了滞,而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将脸慢慢向上抬起斜45度角,眼眸清亮:“回皇上的话,如若当时只有九福晋一个人的话,奴婢其实是不信的……”
“噢?”康熙听罢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这话怎么说?”
倾城面不改色地继续作答:“因为九福晋她不会游泳,以倾城对她的了解,她断不会无缘无故地靠近水边……”顿一下,看一眼座上某人微变的脸部神情,又慢条斯理地接了下去:“只不过——”
“不过什么?”
“只不过,九福晋她前不久养了一只狗,那只狗极其喜爱玩水,只要一有机会下水便不愿再上岸,因此,福晋每每都要在水边费时良久才能把那只狗给重新捞回来……”倾城的语气始终保持淡淡,听不出其中究竟包含了怎样的情绪。“……奴婢之前有看到过好几次,她那种将狗捞上岸的方法很危险,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她是想跳水寻短见,奴婢也曾多次提醒她要小心……奴婢觉得,太子爷当时应该就是看到了这幕情景,所以才会主动上前去阻止的……”
“……”康熙没说话,眸色却是逐渐加深。
见他不吭声,倾城又深吸了一口气,径自往下继续:“虽然九福晋说当日是她不小心将太子推下了水,但以奴婢之见,太子爷很有可能是因为受到了那只狗的突然惊吓,自己失足滑下水塘的……”
听到她这样说,康熙还是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半晌,他嘴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听说,你和老九的福晋是旧识?”
倾城闻言一滞,许久才慢慢答道:“回皇上的话,可以算是……”
康熙斜斜一挑眉:“什么叫‘可以算是’?”
“奴婢和九福晋数年前曾有见过一面之缘,那时奴婢和九福晋两人相处融洽,交谈甚欢,所以……”虽然心里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但倾城还是保持她亘古不变的淡淡语气陈述理由,只可惜,这次还没等她说完,便遭到了康熙的中途拦截:
“真是这样吗?可是,朕怎么记得你当初跟朕说过,你已经不记得自己以前发生过的任何事情了?”
“的确如此!奴婢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尽管听出了对方夹在这句话里的明显质疑,但倾城的声线始终都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波动。“可是奴婢相信,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是凭感觉的,九福晋她给奴婢的感觉异常亲切,所以,奴婢相信她不会对奴婢说谎……”
“哼——”康熙也不动声色从鼻子里迸出一记冷笑。“所以,你现在才想出这种理由为她求情?”
倾城一惊,知晓自己内心的想法已经被对方看穿,当下只得就地朝座上磕了一个响头:“皇上恕罪!倾城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如实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已!”
康熙冷眼觑她,神情颇有些不屑:“纵使如此,那她当日又为何会丢下受伤的太子自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