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听似简单的话里却无疑饱含了各种威胁。陶沝被逼无奈,只得选择主动将身子往对方那边挪了挪。
“你……就这么怕爷?”
十四阿哥自然瞧出了她这会子的不情愿,当下眉心紧拧:“因为爷之前打了你?”
“才,才不是这样,我只是……”陶沝条件反射地矢口否认,继而急切地抬起头,想要冲对方作出一番合理解释,但一对上十四阿哥此刻望向她的眼神,心下便猛地一揪,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见她中途噤声复又重新低下头,十四阿哥亦没有再往下接话,只径自拉过陶沝刚才受伤的那只胳膊移到自己跟前,而后用力将已经被马车轱辘擦破的那只袖管撕成两半,开始一点一点地替她清理和包扎伤口。
如果撇去所谓的男女之分、叔嫂之别,十四阿哥的这一举动称得上是无可挑剔,且手上的动作也从头到尾都温柔至极,就如同她是他掌心中的稀世珍宝一般。
然而,陶沝本人的表现却正好与其恰恰相反,身体由始至终都僵得跟石头一样。
这跟上回那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帮她擦药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虽然两人的动作同样温柔得几乎让人窒息,可是那时候,她的心里虽然存有歉意,但更多的却是感激,还有一丝藕断丝连、欲舍难分的情愫!而现在,感激之情的确也是有的,但占据更多数的却是不安和畏惧,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他上次在人前狠狠打了她那两巴掌,亦或是……
正当陶沝在脑海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十四阿哥那厢却已细心替她处理完了胳膊上的伤口,并抹上药膏,又一层一层地替她包上细布,然后将先前摆在一边、从四爷府里拿出来的那件斗篷小心翼翼地系在她的身上。
陶沝下意识地想要推辞,但那位十四阿哥却像是早已知晓了她此刻的心思,抢在她前头柔声发话道:“先拿这个挡挡,别让其他人瞧见了伤处,回府后再让你的丫鬟替你换件干净的衣服,否则若是让九哥发现了,指不定会怎么罚你呢……”
陶沝万万没想到这位十四阿哥竟会冲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没想到他今次会考虑得如此细心周详,所以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一滞,连带头也跟着无意识地向上抬起,直直地迎上了对方的脸庞。
好半天,她才慢慢回过神来,重新低下头,嗫喏着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谢谢你!”
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十四阿哥手上正替她系扣的动作没来由地一顿,且良久良久都再没有半点动静。
陶沝觉得奇怪,刚想再度抬头瞧瞧对方这会子究竟是怎么了?
蓦地——
对方却先她一步突然有了动作——
他一只手紧紧揪住她衣服的前襟,将她更进一步地带到自己跟前,另一只手则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向上扳起,逼得她不得不直面他的脸。
他深深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刚才揪着她前襟的那只手已顺势抚上了她的左脸颊,并用大拇指的指腹温柔地、轻轻地在其上来回摩挲。
末了,他突然低声冲她问出一句话,只短短两字,却让后者的脑筋半天都没能转过弯来——
“疼么?”
他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发问,语气温软得就如同恋人间的呢喃私语。
陶沝听得面部顿时一抽,正想回话说她今次受伤的地方又不是这里,但下一秒,她却猛地醒悟过来——
他这是在问她,他上次打她的那两个巴掌!!!
心莫名地一震。
双眼也在这一瞬间瞪到了最大极限。
陶沝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瞪眼看着他,连一个最简单的音节都吐不出来。
十四阿哥没有错过她此刻脸上这一连串的表情变化,也不等她开口接话,他便率先带点嘲讽地哼了一声,继而又从嘴里溢出一记冷笑:“做出那种事,打这两巴掌已经算是轻的了……”顿了顿,“你难道不这样觉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