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娥一走,杜老大就露出一脸死灰的神情。
如果事情真的像杨琪说的那样严峻,那他们杜家山寨可是在劫难逃了。
杜老大掩去眼中的悲痛,望向杨琪时,他又恢复了正常。
“不管你们是不是天波府的人,我会让金娥带人跟你们一起把军饷送去云州。”
杜老大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别以为杨琪瞧不出来,他是想借着机会让宝贝女儿杜金娥逃过一劫,说不定还会将她托付给天波府呢!
这一点,杨琪虽然高兴,可她不会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她过去拍着杜老大的粗臂膀安慰,“你放心吧,你们山寨的退路,我也给你想好了。”然后,她将叠整齐的大地图塞到了杜老大的手里,这地图上有她做过的标记。“你找个你们山寨信得过的人,最好是腿脚也快,办事也仔细的,让他带着这张地图去汴京城,把地图交给天波府的人,最好是当面交给佘太君。然后让他把你们这里的详细情况也给太君说清楚。”
杜老大接过地图,心里却在嘀咕着,“这样行吗?”
“你以为天波府的聪明人就只有我一个吗?”杨琪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安慰一样,“之前我也说过,你们会被围剿,跟天波府多少也有关系,所以你也不要觉得过意不去。天波府深明大义,不会对你们的死活坐视不理的。”
杜老大感动之余,认真审视起眼前的小少年,心中竟不由自主的深信着,他真不愧是天波府出来的人!
“你也要去云州?”
杨琪再怎么聪明,在杜老大眼中不过也就是一个孩子。出门在外有太多的不方便,何况她又不像杜金娥与七郎,她没有防身术呀!
不管是军饷,还是杜家山寨众人的安慰,两头都很重要。杨琪自然是哪头不想耽误,不过她分身乏术,只能兼顾一边。
到底是留下来,还是跟杜金娥和七郎一起去云州,杨琪还没有决定。
杨琪正思索着,杜老大已经带着地图出去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杜金娥与七郎,还有山寨了其他十几个弟兄,有人背着筐子,筐子里装的都是银子。有的肩上扛着麻袋,麻袋里是米面盐之类,最主要的还是盐。
在大宋,盐与铁是不许私营,都是官方经营。将士驻扎边关,可以用银子收购当地的粮食,却无法从当地买到足够的盐。因此,运往边关的大部分军饷中,盐与银子占据了一大半。
等他们将军饷集中在了一起,杨琪让他们立马就将军饷送往云州方向去,一刻也不耽误。
七郎自然也知道刻不容缓,当即就答应下来。
另一边,杜老大对杜金娥和山寨中其他十几个弟兄做了交代,务必要将军饷送往边关,这不是在帮某个人,或者某个家,这是为了边关的将士能吃饱穿暖,也是为了能让他们守护这个国家。
杜金娥重担在身,虽然感到压力,却也是异常兴奋。
七郎一听杨琪说要留在山寨,不由得担心起来,“你留在这里,要是受欺负了怎么办?”
况且之前听杨琪说的那么严重,如果真有兵从四面八方向河东岭围剿来,只怕到时杨琪跑都跑不掉!
“你放心吧,我留在这里没问题。倒是跟着你们,净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脚程又不快,只会拖你们的后腿。”安慰了一番之后,杨琪又不得不提点七郎,“七哥,这次事关重大,你务必要将军饷安全送到。路上警醒些,别着了敌人的道儿。我担心幕后主使发现军饷不在山寨,会派去追兵,往云州方向去追赶你们。你切记一路要小心!”
七郎听着听着,非但没有一丝紧张感,反而忍俊不禁起来,“八妹,你越来越像娘了!”
“是吗。”杨琪可没有这个自觉。“反正你路上小心就是了。”
收拾了一些形状之后,杜金娥与七郎就带人踏上了去云州之路。
因为他们一行要掩人耳目,杜老大与杨琪并没有为他们送行。
第二天,杜老大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带回来的消息正印证了杨琪所有的猜想。
晋州、潞州、邢州、定州、朔州,五个州同时发兵,统共有一万人马,从不同方向往河东岭包围来了,估计七日之后就会到。
杜老大喃喃道:“七日……”
不知七日的时间,杜金娥与七郎他们能够走多远。
不知七日的时间,杜家山寨能逃出生天的有几人。
杜老大一接到消息,就将全山寨的老老少少召集了起来。将眼下的情况悉数告知了他们,让想要逃命的,抓紧收拾东西逃命去吧。
走了一小部分的人,可绝大部分的人还是选择留下来了。更甚者,有些人当即豪言道,就是要死,也要死在山寨里。
瞧他们一个个抡着斧子,视死如归的样子,杨琪肃然起敬,不过她留下来,可不是要跟他们一起死的。
杨琪在人群中举手,大声说:“杜前辈,你要死守杜家山寨的话,不能跟他们硬碰硬。”
此言一出,立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有人不耐烦的呵斥她,“小孩子一边儿玩儿去!”
有些时候,总有一些认不清局势的人,爱逞匹夫之勇。
大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感。
杜老大抬手制止骚乱,将目光投向了杨琪,“不知这位小兄弟有何高见?”
“撇去山寨里的老弱病残不说,就凭这点儿人想对抗一万大军,无异于拿鸡蛋去碰石头,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