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郑彩带来了消息,郑芝龙直接从一场海船军操中退出,然后带着郑芝虎等一批心腹急急回到参将府邸。
“将军,那华美国军兵确实已占蜈蜞屿,岛上之民皆为其所获。”郑彩将一封密信展在书桌上指指点点,只见上面还带着草图,“华美水陆军兵约二千余人,陆兵皆佩火铳,深灰制衣;水师有黑白大船十余艘,兵勇皆白衣,船或挂帆而出,或燃烟而归,船行甚快。战船有炮若干,以布覆之,因不可近看,故实样不可知。”
“如传言所指,刘香虽战败被擒,然已被华美番国所释,今与南洋海商有通,为蜈蜞屿转运粮草。据闻月前蜈蜞屿有恶疫热病横行,华美军兵与岛上之民多有死难,已无力出海!”
听到这儿,一屋子的郑家心腹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仿佛很喜欢听到这种消息,就连郑芝龙的眉头都微微一松。
“还打听到那华美国的其他细闻吗?”郑芝龙走到桌前,抚摸了把下属辛苦弄来的情报,似乎还有点不满意。
“密探又报,华美番国西去数万里,据西海彼岸之沃土,民丰物饶,兵强马壮,泰西诸国亦畏之,确与南洋荷兰人、弗朗机人所述相差无几。因荷兰国捕拦该国海货,伤其商民,又有荷兰宿敌弗朗机人从中鼓动,故兴兵东来。”
看着郑彩那得意的表情,郑芝龙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放下茶杯,走到了众人中间:“传令,金澎海防水师诸军,即日起无论海陆,细查严防。”
“将军,将军!”
正在下令,就忽然看见大门外走进一个幕僚,手里还捏着一封信。
“我等正在军议,可是你能乱闯的!活得不耐烦了?”旁边的郑芝虎一看这个时候有个二货居然敢硬闯进来,当场就抽出了佩刀。
“将军恕罪,恕罪!有福建巡抚熊大人传信!”幕僚一惊,就连退几步,双手举着信,吓得就差跪下来了。
一把扯过书信,打开看过,郑芝龙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脸色阴得可怕。
“大哥……可是熊大人又在催促我等进兵?”郑芝虎难得见到自己的长兄这么吓人的表情,赶紧走到了对方身前。
“粤闽浙一众海商联名上书两广总督、福建巡抚与监察御史,逼我等宽解海禁,如今澳门已开禁……”郑芝龙沉沉呼出一口气,将信直接揉成了一团,“又不知是何人,密信巡抚大人,说我郑家私通荷兰番夷,贩卖良民,证据确凿,巡抚大人来信询问此事……若不是那熊文灿有顾虑,恐怕就不是一封信来求证,而是抚标营来拿人了!”
“那些个不开眼的家伙,待日后在海上碰上一户杀绝一家!”郑芝虎一愣,当场就吼了起来。
正所谓说什么来什么,一封熊文灿的私信,似乎刚好在应证之前荷兰人的倒霉事,如油锅里泼进了一瓢水,人们顿时就炸了。
一屋子的心腹宛如惊弓之鸟,知道此时不该自讨没趣,纷纷退了出去,只留下一语不发的郑芝龙和连连咆哮的郑芝虎……
……
1629年3月26日,大明帝国历崇祯二年三月初二。
黄昏的海上乌云密布,大雨倾盆,风高浪急,在距离台湾岛西南几海里的海面上,一艘黑白迷彩的机帆轻巡洋舰在浪尖起伏而行。退去风帆的战舰吐着黑烟,以超过8节的航速朝着东北方的后世的左营港而去。
“长官,距离海岸大概还有5海里,天气太差了,水况不明,不能再靠近了。”半封闭的舰桥观察平台上,欧裔大副抹着脸上的雨水,对着身边同样批着橡胶雨衣的舰长大声说着。
鸡血石号轻巡洋舰舰长李帆上尉把目光从望远镜上挪开,微微点头:“减速,再靠近一些,准备放下特战艇。”
说完,李帆将航行指挥交给了欧裔大幅,自己离开舰桥观察平台,返回了舰桥内部,然后顺着舱口通道,又下到了舰内的某个舱室中。
舱内是几个全副武装的陆军特战队员,当头的欧裔大汉膀大腰圆,全身都透发着一股阴森森的血腥气息,一看就是个杀伐多年的货。
“霍夫曼军士长,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现在风大雨大,你们登陆一定要小心。”李帆环视了一眼在场的陆军特战队员,又把目光落到了人群角落里同样穿着陆军特战队迷彩军装的中年汉子脸上,“罗先生,等会霍夫曼军士长会护送你上岸,接下来就需要您多多配合了。”
“多谢各位!罗某就先行一步了!”从一场疟疾中恢复过来的罗大,此时消瘦的脸上闪烁着兴奋的目光,“请给张将军和老七叔带句话,罗某此次一定将潜伏在安平堡的郑家密探一网打尽,静候华美水陆大军!”
李帆笑了,不置可否,只是从兜里摸出一包香烟,塞到身边的特战队军士长身上,就转身出了舱。
“最后一次清点装备!还有箱子里的电台,再检查一下防水措施!”
欧裔军士长等海军舰长刚走出去,就一把扣上钢盔,朝着舱内的部下大声吼叫起来。而在离罗大不远的地方,一身普通渔夫装扮的黄虎儿苍白着脸,被两名陆军特战队员夹在中间,身体微微发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