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钱倒不重要,有趣的是那人情,吕嫦云想彻侯还真是舍得,提拔起自己人来不遗余力,怕是那公孙伏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届时恐怕连成国公自己都要空出位子;人就是这样,不为刀俎便是鱼肉,总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能派上用场就是好的。
喝过了胡御医煎的药,再尝别的东西几乎就尝不出什么味道,相思子入药有一种特有的苦味,可以短暂的麻痹痛觉,眼下公孙嘉奥不在,吕嫦云喝起药来十分的爽气,捧起碗来一口就顺势咽了下去,也不让伺候的宫人为难,有些事得做的有分寸,一次是新鲜,两次是可爱,第三次就是招人烦了。
同一招不能用三次,这是姐姐的经验之谈。
吕嫦云从旁人,甚至是宫人的口中听到不少闲话,好坏参半,她大概知道公孙嘉奥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趣了。很明显,她那些不情愿的迎合,有底线的挑衅,通通都是为了取悦他而存在,明知不愿意,却还是要咬牙装下去;
这才是最有趣的地方。
想的越明白,这心就越是荒芜,吕嫦云经过这许多事,心中对傅忌的偏见和不满也相应的减少了许多,能够理解当初他做的某些事多半也是出于不得。
或许回了毓德宫,就该把傅忌没死的消息告诉她,其实父亲知道,邓夫子亦早早地便已在密信上写明,是她独自隐瞒了下来,瞒到至今,不肯让姐姐知晓。
当初以为是正确的,如今也知道错了。
吕嫦云想,姐姐和傅忌一定是曾经相爱过的,他们的眼睛骗不了人,傅宝音的眼睛也骗不了人,喜欢和不喜欢,只要一对上眼睛便能看出来,可能是他爱她多一些,也可能是她爱他多一些,而他们之间所有的缺憾,所有的时光,都该由他们决定,更不该由旁人去插手分说,便是她这个旁观者也不可以。
所以她需要尽量的挽回。
毕竟,能留给这个男人的时间也不多了;
听豫王的意思,傅忌的情况并不如她们想象的那么好,不论是从身体,还是心理上。
可就算这样,至少姐姐也会在将来这段有限的时光里,活的高兴一点,快乐一点。
哪怕姐姐会因此恨她。
待到公孙小将军战死沙场,常清以违抗军令为由阵前斩杀公孙伏都之后,邓藻良也顺势赶到了都城,他骑着照影,除了手中的行囊,旁的一概没有,来的路上耽搁了两天,只是听说安州那儿挖出了一块上好的菩提叶,他便调转方向又赶了过去,到后甚至用尽了身上全部的家当,以及一块跟了多年的贴身古玉,才换得了这块小小的香木,不为别的,只是二小姐素有气虚之症,若将菩提叶制成粉状,炼成香丸时时佩戴,对她的身体大有益处。
他的心情是迫切的,可越是临近上京,这浮躁的心便渐渐地沉了下去,邓藻良终究是犯了难,他当初答应过,会护得吕兆年周全,可最终他答应的事却没有做到,他在担心,二小姐此刻会不会在怪他,同时又有些踌躇;
他怕吕嫦云已对他这个夫子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