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这庙官只觉汗出如浆,连连打躬道:“还请贵人稍后,我们这便去驱逐闲人,还请少待片……”
年轻道人却是只是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南岳圣帝庇佑一方,黎民悉仰其恩,便是我辈也承光不少。何况今日不但是为韦陀门的万老英雄做功德,也是要向江湖同道公布一件大事,何必藏着掖着的?我慕容鹉只怕人来得不够多!”
听着这慕容道人这样说,那蓝翎子武官顿时面上堆笑道:“我这样的粗人,终究不似慕容帮主思虑周全,说得是,说得是。”
虽然这里众人隐隐都奉这慕容道人为首,但南岳大庙里也早得了韦陀门招呼,自有两旁道众、僧侣各自排起道场,唪经持咒,拜表祝告。
随着那韦陀门三个戴孝汉子来的武师,年老的便到两旁道场随喜参拜,那年纪轻的,又不是韦陀门中出身,便在大庙里一处处元帅殿、圣公圣母殿等处游赏起来。
那庙官也是倒霉,遇见这等不讲道理的事情,只得亲自去张罗素斋席面,请这些武林人受用。
恰在此时,魏野正好领着陆衍、马超走入南岳大庙。置身在这些武林人当中,旁人只觉他一身道家装束与寻常道流不同,却也只道是江湖上哪处道派中人,魏野也乐得装不知道,只是两手揽着自己这对学生道:“衡岳自禅宗南顿一脉怀海和尚驻锡,便将一个好端端的南岳朱陵洞天,熏染成了湘南佛土。不过这些光头坐享八方供养,又占了许多寺佃,饮食丰洁不亚豪富门第,这南岳大庙的素斋倒是值得一尝。走吧,就算咱们占了一个便宜!”
……
………
南岳大庙自顺治年间起,便极受清廷重视,斋供大堂也非寻常寺观可比。昨日南岳大庙知道韦陀门要来,早就将素宴整治起来,一开席便是百余桌,皆是衡山土产的蔬笋、瓜菜、石耳香蕈、豆腐面筋一类素物荤做。
那面筋、豆腐用红糖、酱油上色做成的素肉片、素狮子头之类,还只是取个形似,用腊肉的法子薰成的腊冬瓜则是形如肥肉,隐带腌腊香气,而茄子酿蕈子做成的素草鱼更多了一分寻常菜蔬所没有的肥腴。最可夸说的,则是将山中新笋舂碎后,加红曲烧成的素肉脯,其形其味,皆像极了真正小牛肉。
虽然南岳大庙的厨子已经算得做素斋的国手,然而满堂宾客却多是江湖人,便是素斋做得再好,无酒可饮,这气氛便热络不起来。
只是席上不少与韦陀门走得近的成名人物,略略夹了几箸素斋,就停筷不动,只是彼此目光交流,压低声音略谈几句。
“万鹤声这位掌门一去,韦陀门这一辈上的成名人物也算是凋零殆尽啦。”
“可惜万鹤声为韦陀门打下好大一片家业,衡阳枫叶庄却不知道该归哪一个?”
“听说万鹤声是突然得了中风,一代大豪却是提不起笔,开不得口,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撒手西归。偏偏又没有一儿半女,只有这三个徒弟送终……”
“老大孙伏虎的刀法,老二尉迟连的拳法,老三杨宾的枪法,都在湖南地面上大大有名,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接任了掌门之位?”
这些人声音压得极低,却是丝毫不能瞒过魏野的耳朵,却见那三个披麻戴孝的汉子,却是陪着那年轻道人坐在一处,却让那道人坐了首席。那道人身边的蓝翎子武官却是好生面熟,不是太极门的何思豪又是哪个?
眼见得群豪都已入席,素斋也都上齐,何思豪便站起来道:“兄弟乃是福大帅麾下一个六品官,素来仰慕衡阳韦陀门的掌门万老英雄,这次兄弟来衡阳,便是欲请万老英雄进京参加天下掌门人大会,让韦陀门在武林同道面前大大露脸。只是想不到兄弟与万老英雄缘悭一面,拜山变作吊丧,实在是让人唏嘘万分。”
群豪之中,有与万鹤声生前略有交谊的,听了这话,都不由得微微慨叹,又听何思豪继续道:“不过万老前辈虽然仙逝,韦陀门的将来却不得不由万老前辈的三位高足仔细绸缪起来。今日既然来了这许多江湖同道,三位不如便在此仔细计议起来,我们也好为贵门做一个见证。尤其是掌门人之事,乃是门派传承之重,不能不慎重行事。”
那三师兄弟中,面色白净的尉迟连首先立了起来道:“若说本门之事,说来惭愧,我韦陀门自宋末立派,历经数朝,也算是江湖上的有数门派,可是如今门内维持起来却是拮据万分。先师在时,最好结交江湖上的朋友,仗义疏财乃是有名的。可是我们韦陀门纵有一些产业,又不是金山银海,日子久了,难免坐吃山空。如今为了料理先师后事,更是周转不开,这事情一想起来,便叫我又惭又愧,实在对不起先师,对不起我韦陀门的列祖列宗。”
群豪没有想到,这尉迟连一站出来,却是开始哭穷,顿时惹得四面一阵窃窃私语。
不曾想,老三杨宾也站出来道:“如今本门沦落到这样地步,全是我们这些晚辈弟子的不是。但是韦陀门的传承却不能断在了我们手上,所以我们三兄弟,思前想后,只想出一个法子。却好在江湖上的一位英雄好汉,却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
底下群豪听他这样说,便有爱凑趣的人叫道:“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好汉,出了什么样的主意?”
老大孙伏虎便道:“就是从前青旗帮的帮主,铁塔杨成协!当初杨铁塔不过是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