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例子举得颇为不伦不类,座中群豪更听得眉头一皱,何思豪更外敏感,只是碍于旁边端坐的年轻道人,还是强自按捺下去。
孙伏虎性情在三个师兄弟中最为粗豪,直接就向着那年轻道人躬身拜了下去道:“我们三兄弟想来想去,还是金钱帮的慕容帮主侠名最盛,声望又高,便将韦陀门并入金钱帮中,就如青旗帮并入红花会一般,也算是替韦陀门列祖列宗光大门楣了!”
这句话说出来,群雄登时大哗!
这些年来,金钱帮的势力一向在皖、浙、闽、赣四省发展,也是吃准了红花会退往西域的空档,声势浩大处比起当年威震江南的红花会也不差什么。却不曾想,金钱帮的手伸得这样长,连远在湘南的韦陀门也被划拉进来。
然而金钱帮与红花会的不同之处在于,红花会全靠那十几位当家的惊人艺业,金钱帮中虽然也算得卧虎藏龙,凡事却总爱用银钱开道。有些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不由得面上微微露出哂笑神色,心中暗道:“世上怪事在所多有,也不知道这金钱帮到底花了多少银子,才把这韦陀门给买了下来?”
这些老江湖心中暗笑,然而素宴之上却有一个怪声怪气的声音猛地嚎哭起来道:“老天爷哪,老天爷哪!韦陀门自从无相祖师开山,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出了多少英雄好汉,二十年前依旧是威震三湘的第一大派。怎么今日里,什么金钱帮、银钱帮,将出些银票元宝,就将无相祖师传下的家业贱卖了出去?哇啊啊啊,万鹤声啊,你真是教出了三个好徒弟,就这么将韦陀门三个字朝着泥巴地里踩啊!”
众人顺着这嚎啕痛哭之声望去,却见正西一处偏席上坐了个干干瘦瘦的老人,头戴瓜皮小帽,身穿竹布长衫,蓄着一撇鼠尾须,脑后拖着的小辫子花白稀疏,颧骨高起,满面病容,看模样不像是武林中人,倒像是个一辈子潦倒落魄的老童生。
那孙伏虎、尉迟连、杨宾三个师兄弟本来就因为卖了门派而心怀鬼胎,被这枯瘦老者一哭一闹,顿时面上就挂不住,只是纷纷喝道:“这是我们韦陀门的家事,与你这老鬼何干?”
那老者只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一双深深陷下去的脸颊上尽是横一道竖一道的泪痕,一面大哭一面叫道:“江湖上欺师灭祖的不肖门徒、巧取豪夺的无胆匪类,老汉这辈子都见得多了,可是从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货色啊!万鹤声呀万鹤声,你如今到了无相祖师面前,你可有脸说,你给我们韦陀门挑了些个好徒弟啊?”
何思豪按捺不住,不由高叫道:“今日是金钱帮与韦陀门并派之喜,你这个老儿是哪里来的,这里岂有你说话的地方?”
他这一声大吼,却引得东面偏席上一个声音慢悠悠地响了起来:“何侍卫,只怕这位老人家你认不得。这位老先生姓刘,双名鹤真,当年韦陀门里有一对师兄弟,各有不凡身手,名字里又各有一个‘鹤’字,江湖中人送了一个诨号叫做‘韦陀双鹤’。如今辞世的万老掌门是师弟,这位刘老先生是师兄,若论辈分,妥妥的是韦陀门如今的尊长。便是万老掌门的三位高弟要卖门派,也得问问刘老先生认不认账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