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双手相覆猜铜钱的正反这已经不能算是“射覆”,充其量只是“猜枚”而已。要说两者有何不同,那大概就是猜枚这种已经限定的更好蒙中一点罢了……
不管怎么说,薛弼甚至还包括卢宗训都松了一口气。两只手相覆并不会对结果造成任何的影响,相反,失去了咒印的保护,哪怕是初通易理的学徒都可以轻易测算出铜钱的正反推算铜钱的正反,这本身便是许多道士和儒生入门的功课。
不,没这么简单。
卢宗训的心中飞快闪过了张如晦说的话,那枚铜钱的反面写着“潜龙勿用”这是乾卦初九的爻辞。倘若自己起出了一个乾卦,那究竟是正面还是反面?
这便是你打的主意么?
卢宗训在心底里冷笑了一声,倘若铜钱真的是反面,自己起出来的应当是“乾坤否”才是,再不济也该是个“坤乾泰”。解卦原本就应随机应变,哪里有墨守成规的道理?倘若你真的是这样想的,那么注定只会大失所望。
六枚铜钱被迅速取出,六振之后散落桌面。卢宗训自信满满的移目看去,开始读取卦象。
居然是……山水蒙?
卢宗训目瞪口呆,这一卦就卦象而言与推测铜钱正反毫无关系。倘若以卦辞解之,蒙卦的卦辞是“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意思就是不是我有求于幼童,而是幼童有求于我,第一次向我请教,我有问必答,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没有礼貌地乱问,则不予回答。
这……这算什么卦象!
围观的道官们都是学过易理的,看到这个卦象后均是面面相觑。孙革看高颖,高颖看严致尧……谁也解不出这一卦究竟意指正面还是反面。
看着卢宗训好像要将铜钱看穿的眼神,于鹏向前走了两步,用极轻的声音对卢宗训说道:“宗训,实在演不出来胡乱猜一个就是。无论正反,总归还有两成半的几率猜中。”
听到这话,高颖立刻咳嗽了一声:“于道友,是五成几率,不是两成半。”
“啊?是吗?”于鹏愣了一下,又转头看向了卢宗训,“这样岂不是更好?一半的几率蒙中,还不够么?”
卢宗训抬起头刚准备说些什么,一仰脸却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张如晦,后者正对他微微颌首。一看到这个动作,卢宗训的内心轰的一声就被瞬间点燃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区区一枚铜钱的正反面,你以为我算不出来么?
卢宗训猛的一把将六枚铜钱抄起,开始重新起卦,钱币的碰撞听上去是那样的驳杂。待得振毕之后,卢宗训几乎是以手指挨个在铜钱上摸过去,以确保自己读到的卦象准确无误。
结果这一次,卢宗训起个了“天雷无妄”出来。
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不正当的行为会带来灾祸,不利于向前发展?
开什么玩笑?
于是卢宗训一次次的重复起卦,试图否定自己之前演出的卦象。他反复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自己上一次没振好,下一次一定可以振出一个合理的结果来于是起出的卦象也就只有越来越离谱,什么乱七八糟的卦都出来了,可就是没有一个能够暗示出最终答案的。
咣当一声,卢宗训的手无力的砸在了桌子上。他的脸色苍白,头上大汗淋漓,活像是大病了一场一样。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心思再去理会卦象如何。所有人都只是在反复想着一件事,为何如此简单的猜枚卢宗训却无论如何也测算不出来。
“宗训。”孙革有些不忍心,终于出声说道,“你……”
“别说了,我……我蒙一个就是了。”卢宗训急促的喘着气,一双眼睛游移不定,反复思虑了好几瞬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我猜……我猜是正面。”
张如晦点了点头,双掌打开,将铜钱置于人前。所有人都看得见,那枚带着些许锈纹的铜钱上铭刻的乃是“潜龙勿用”四个字。
卢宗训猜错了。
其实就算卢宗训猜对了,充其量也就只能挽回一点颜面罢了,刚才于鹏的那句话反而成为了卢宗训当下的吊命索。无论他最后蒙中还是不中,都脱不了一个“蒙”字,并不能改变他根本算不出铜钱正反的事实。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众人心中都在反复回荡着这一句疑问。
张如晦依然没有解答众人的疑惑,他平静的将铜钱准备收起,也没打算再继续下去。
看到他这个动作,卢宗训的眼神猛的一亮,口中大喊道:“且慢!你的那枚铜钱……两面都写的是‘潜龙勿用’,是不是?”
闻得此言,众人均是一愣。黄纵第一个反应过来,这种事的确极有可能,也就只有两面都是“潜龙勿用”的这种铜钱才没法让人算出正反来。他立刻摆了摆手,嬉笑着说道:“宗训,不要输不起嘛。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有点风度,啊?”
卢宗训却压根不管他这一套,口中立即清叱“敕”,左手隔空就是一抓。张如晦右手大拇指伸出,沾了茶水就是一点,五雷破应声而发。两人之间的空地立刻隆隆作响,惊得诸位道官顿时纷纷左右闪避。
“果然如此。”卢宗训三张符纸就夹在了指间,“原来这便是张道友耍的把戏两面均是反面,我怎么可能测的中?早知如此,我一开始便说是反面便是,也省去了我的一番工夫。”
张如晦不理会他的冷笑,手头又重新沾了一滴水:“你不好好提出请求也就罢了,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