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等到张如晦来到的时候,岳银瓶的脸上还能看见明显的泪痕,她的眼角其实还在渗着眼泪。玄裳则是抱着茶壶站在一边,看见张如晦回来后就是一指岳银瓶:
【她哭,了。】
张如晦点了下头,表示自己也看见了,而且他也猜到是为什么了。于是他走到了岳银瓶的身边,轻声说道:“岳……姑娘。”他本来想说岳校尉来着,然后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正一道盟,可不敢这么叫,“我来之前忘记说了,蜀地这里嗜麻辣味,可能在口味上……”
岳银瓶用手指匆匆擦去眼泪,继续含着泪花对张如晦嚷道:“你早就……咳咳,早就知道,是不是?”
“嗯,家姐曾经这样告诫过我,还说想要带我来巴蜀一带游玩,可惜未曾如愿。”
“然后偏偏就……不告诉我,你就那么想看我的笑话吗?”
“岳姑娘,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么?”张如晦皱了下眉头,继续说道,“不过我有句话倒先想问一下。”
“什么?”
“我能笑吗?”
“不行!”
岳银瓶下意识的就想一脚踢过去,最后还是作罢。张如晦这才注意到,岳银瓶穿的是一件黑色的箭裙,纤细的腰肢则用一条黑色的锦带束起——之前在兰州府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穿过裙子。毕竟当时是在军中,又要骑马,穿着裙子简直太不方便。
“你……这是……”张如晦摇了摇头,努力将岳银瓶形象上的差异从自己的心中驱逐出去,“我方才问了,新繁在成都的北面偏西,离成都城大概有三四十里地。”
“最多一个时辰。”岳银瓶顺手抓起了自己装长枪的包裹,“我们现在就走?”
“不,我想了下,反正日头尚早,索性在成都城里看看再走好了。”
岳银瓶狐疑的看着张如晦,在她看来,张如晦不像是那种喜好闲逛的人。可惜张如晦说到做到,他立刻就抱着玄裳真的大摇大摆的就在城中闲逛了起来,有的时候还对成都城里的风物品评一下,表示自己姐姐的审美观果然不错。
然而就在要拐入一条巷子的时候,张如晦猛的后退,脚下就像是喝了醉酒一样左右踉跄数步。腰间的法剑不知何时已经反手持在手中,抵住了身后一名年轻人的腰际。
那名年轻人看上去少说也有二十来岁,身上穿的是件道袍。他的左手抓着一本小册子,右手持着一根铅椠——所谓“铅椠”便是以石墨为粉,和胶搓条而成的硬笔。在他的喉咙被张如晦指住后,他先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尊驾不必要这样吧?我只不过是……”
“方才我向人问路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现在又一路跟到这里来,是何用意?”张如晦截口问道,在看到道袍后瞬间皱了下眉头,“你是青城派的弟子?”
“不不不,青城派何等威风,在下小门小户出身,可不想被人凭空扣上冒名顶替之辈的帽子。只是方才听见尊驾在向人询问天公坛的事宜,在下也恰巧在寻访这些道门遗迹,想要得些机缘,这才想上来跟兄台商量商量,索性一同去寻找如何?”年轻人连忙摆手,还将手头的册子给张如晦看——那还真就是一本《北梦琐言》,不过字体怪异,不像是抄写的,“鄙姓陆,名字嘛……上清下远,兄台大可以去青城派那里问问,陆某人是不是青城派的弟子。”
说着,他还向身后招了招手,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就跑了过来:“这算是……陆某人的妹妹吧——千里,来见过这位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