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妈妈捧着茶过来。(无弹窗广告)有些不解地问丈夫:“怎么了?那人胡吣罢了,叫人听见就听见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路有贵摇头道:“咱们虽说已经离了侯府和东府,又拖籍为民,但毕竟是李家的家生子出身,这辈子都休想摆拖这个名头。如今东府的老爷太太们看得起我,愿意叫我赚几个钱,咱们日子过得好了,自当感激东府主子们的恩典。若是叫那瘪三传这样的话出去,侯府或东府的人听见了,我没脸还是小事,就怕两府追究起来,咱们家吃不了兜着走!”
春瑛有些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当初咱们离开侯府时,是个什么光景,满后街的人都看见了,谁会认为咱们是带了大笔银钱走的?去东府后,爹当了几个月庄头,如今又替东府办了几件差事,手里有点银子也不出奇,这些钱的来历都是光明正大的,也不怕人查。况且爹又没有真个花钱买了铺子。别人也不知道你的身家有多少。我只担心那个人这样到处嚷嚷,若真的传开了,爹以后想要再揽中介的生意就难办了,毕竟有了这个名声,即使你再老实,人家也会以为你克扣了很多,一再压价,那不就吃了亏吗?”
路有贵一想,果然如此,咬牙道:“那人是个有名的破落户,不过因妹子给主人家的少爷做了姨娘,才得了脸面,当上主人名下绸缎铺的掌柜。他既不懂行情,又爱摆出一副无所不知的模样,别人告诉他说错了,他还反骂人一顿,因此京里的同行都不屑与他结交。他那铺子与侯府的绸缎庄正好在一条街上,从前没少跟我拌嘴。我全当是看猴戏了,压根儿就没正眼瞧过他,没想到如今反而被他咬住了。你说得有理,他虽是出了名的破嘴,难保有不知情的人信以为真,把我当成了贪婪之人,就不好办了。”想了想,又唉声叹气:“早知如此,一看到他,我就该避开才是。还跟他打什么招呼?!”
春瑛安慰道:“爹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原本我以为他有点来头,才担心他会给爹带来麻烦,如今听来,他原来是个人尽皆知的混球,那就不用烦了。无论他说什么,只当他放屁。东府的老爷太太是知道我们的,上回徐总管听了爹报的价,不是还说你厚道么?他们信任你,断不会听人几句闲话便生了疑心。至于侯府,我们家早就离开了,管那府的人说什么呢!”
路有贵心中稍稍安定了些,但又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只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有什么地方疏忽了,只得暂时放下这件事,道:“罢了,总归是麻烦就是。咱们得了主人家的恩典放出来,终究还是带着家生子的名声,但凡有点小事都要担心会惊动主家,还好。咱们如今已是拖籍为民了,就算真得罪了李家的人,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侯府与东府都有权有势,能讨好的自然还是该讨好。”
路妈妈赞同地点了点头,又推女儿:“多回府请安吧,二老太太疼你,你多说说好话,无论出了什么事,人家都不会为难你爹了。”春瑛皱了皱眉,知道有些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只好应付地笑笑,扯开了话题:“爹今日去打听,可有确切的消息?”
路有贵道:“果真有打算发卖的店铺奴仆什么的,不过现今定了罪的官儿也少,只有几个,还都不是牌面上的人,因此手里也没几个象样的铺子。我请邢捕头吃了一顿酒,打听了一下,只有西四牌楼那里有一个不错的,铺面也还算大,只是价钱不便宜,毕竟如今发卖的产业还少。邢捕头说,若我真有心置办一两处,就再耐心等些时日,后头还有更好的,恪王府的自然是内库收回去了,但梁家等十来个大户,名下的铺子差不多占了小半个北京城去。到时候一起发卖,只怕价钱还不足如今的一半呢。”
春瑛笑道:“那就慢慢看着吧,咱们其实并不急。物以稀为贵,等官卖的铺子多了,价钱必会降下来的,咱们等着捡便宜就是。”路有贵点头,路妈妈却问:“有发卖的奴仆?什么价儿?”
春瑛与父亲对望一眼,便问:“娘问这个做什么?不是说不买人了么?若实在要人手,到外头雇两个也是一样的,姐姐家里也是雇人。买了人回来,咱们就得多交人丁税,太不划算了,况且咱们给人做过奴仆,自然知道其中的苦处,何必摆那个谱?”
路妈妈有些不高兴:“我哪里摆谱了?你姐姐家也一样买了小丫头,我们家又不穷,不过花几个钱,为什么不能用?!这么大的宅子,只有我跟你两个人在打理,哪里照管得过来?我要打扫这三间正屋,加上你兄弟的屋子,还要预备一家子的三餐,还有你爹跟你兄弟的衣裳。每日忙到脚不沾地,虽然有你帮忙,但你平日光是准备嫁妆,就得花不少功夫了,能帮得了多少?你当你娘我还年轻么?!”
听到她这么说,春瑛不由得有些惭愧,想来自己似乎疏忽了,忘记了以母亲的年纪,照管这么大一间宅子,的确有些吃力,便道:“既然如此。就雇两个人吧。街尾不是住了几户人家,都是家境不好的么?我听说他们几家的女眷都打算出来觅活做,咱们雇了来,也算是知根知底了,可以问问姐姐,哪一家的女人更勤快些。”
路妈妈撇撇嘴:“雇她们做什么?话都没说过几句,谁知道可不可kao?咱们家可是有不少值钱东西呢。还不如花几两银子买个人回来,签了死契,以后只要管她吃穿就行了,顶多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