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衍在万分惊骇之中又倍感意外,意外在两个方面,一是他不知为何千里骐骥会突然反戈相向,难道是已经发现了他们此来的目的?即或如此,自己却是从哪里‘露’出的破绽?二是由于千里骐骥这短短几招之内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有道是残灵九将,术法通玄,作为血泉的佼佼者,慕容衍一向自视甚高,直到在裂渊鬼国见识了大力将军之能,自愧不如之余又猜想其为少见的血灵道向冥思道突破大成者,远超侪类多矣,自己不敌也在情理之中,可若按这般推算,自己与同为虻山三俊的千里生当在伯仲之间,纵略有不如,却也当相差不远。 然而适才千里骐骥先是以无比强力的罡气威压令他几乎陷身其间,而后又是疾如电闪般的戟指相制,从头到尾他便是全面处于被动下风,就算是自己裂渊大败后鬼术颇有些亏损,不比盈满‘精’壮之时,但也不应该是这般全然没有还手之力的窘迫境地,难道是千里骐骥即位为王之后,功力术法又大有‘精’进?
慕容衍看着千里骐骥冷冰冰的尖指抵在自己的眉心,只要稍一发力,自己便是破颅穿脑,灵魄俱灭之厄,身形不敢稍动,脑中却反复回想昔日飨食之会后鬼皇和鬼相的对话,他们说的没错,千里骐骥确实总是在隐藏他的真实实力,而他所隐藏的实力甚至可能比鬼皇鬼相预计的还要强大。
圣王卫的兵刃齐齐相指,锋刃所向,不仅是慕容衍和绝剑,也把整个赛伦族的使节团给包括在内。变起仓促,池棠心下一跳,几乎便要以为此来的形迹已经暴‘露’,火鸦神力在体内蕴积,就在将出未出之间,这稍一举动又引来了千里骐骥的淡淡一瞥,坎吉则用一种极为不理解却足够沉着的语调发问:“骐骥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在贵境面临外敌的时分,却要先对盟友们下手?”
坎吉的话是个信号,听在池棠和韩离耳中,那就是稍安勿躁的意思,在局势还不明了的情形下,先不必急于发难,而且不过是百多个银甲妖兵的兵刃相指而已,这种类似于人间厮斗的举动肯定困不住神通广大的赛伦族,既然如此,倒不妨听听千里骐骥突然翻脸的原因何在。
池棠背后被轻轻一拍,这是相对更为冷静的韩离在示意,池棠心领神会,只是仍然装出一副戒备的神‘色’,这是正常的反应,倒还算自然。
“是啊?骐骥王是什么意思?阒水是不速之客,却拿我们通传捷报的盟友使节撒什么气?”慕容衍接话道,他是青灰冷硬的厉魂鬼身,无论心中再如何转念,看起来鬼面上的表情还是显得沉毅冷肃,倒是在千里骐骥的指下侃侃而言,镇定自若的神‘色’。
“啊,在把一些事‘弄’清楚之前,请恕虻山失礼了。”千里骐骥确定慕容衍完全落于自己指掌,没有威胁之后才淡淡的开口:“请告诉孤,地灵将军。为什么阒水孽族来袭,内中却有血泉一族的气息?”
慕容衍“啊”了一声,看样子却是懵然不解。
“我年轻的将军,婢子前番查探之下,可分明看到了血泉的鬼气森森,嗯,一个金盔金甲骑着大黑马的家伙就在阒水孽族的阵列中呢,别说地灵将军不认得他哟。”盈‘玉’皮笑‘肉’不笑的‘插’嘴,这番话倒令慕容衍立刻明白过来了。
她所说的必是天灵鬼将了,虽然慕容衍也不清楚天灵鬼将是怎么和阒水的妖族成了一路的,但也难怪千里骐骥因此起疑,使节团的到来恰好和阒水入侵发生在同一天,本就有些蹊跷处,更何况那入侵之军中还出现了血泉鬼族的序列,想必千里骐骥定是疑心这使节团有里应外合之嫌,故而当机立断,抢先将自己制住,不过这却正好给了慕容衍分说的机会。
“原来是他!”慕容衍微笑着做了恍然大悟状,“正要寻他呢!”
“他是谁?”千里骐骥抵在慕容衍眉心的手指没有丝毫松动,目光也‘阴’冷的好像可以封凝万物的玄冰。
“骐骥王陛下感应之力非凡,那么定然可以察觉那一位血泉金甲将军的玄力是在地灵之上吧?血泉地位以实力高下而分,我只请问,骐骥王陛下有没有觉得这位金甲将军有熟悉之感呢?”
“你知道孤不必亲眼去看,只察觉玄息流动便可分辨,倒是第一次感应到如此霸道强横的‘阴’煞鬼气,地灵将军的意思,他在血泉中比你地位还高,莫非便是孤缘悭一面的血泉鬼皇本尊不成?”
“他是天灵将军。”慕容衍语气平淡,并且敏锐的看到一丝诧异从千里骐骥的‘逼’视目光中划过,便又用更为从容的微笑相对,“骐骥王陛下觉得缘悭一面的鬼皇陛下,其实早就见过。在七月半飨食之会,那位自称是天灵将军的,便是陛下。帝王心思,我们做臣子的无从知晓,也或许是鬼皇陛下觉得通过这种方式来与骐骥王相见更有趣些。今天的这位,才是真正的天灵将军,说出来不怕骐骥王笑话,早在贵我两族缔盟之前,天灵将军早已与鬼皇陛下分庭抗礼,不服宣调了。所以此次征伐裂渊国,天灵将军并没有随行,只是没想到,他竟和阒水勾结在了一起,倒成了他们为虎作伥的帮凶。”
这番话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真假假之间却又自圆其说,千里骐骥略一思忖,便是推断出大概,飨食之会上血泉鬼皇化作天灵鬼将来此大抵是为君者的取巧心思,倒是并不足为奇,如此看来,那日血泉大军借道而过虻山,那巨大辒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