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别看半面红在人前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可奴家刚到他房里,他简直是个色中饿鬼,差点把奴家……”京墨梨花带雨地控诉着。
周荣听她这么一说,神色渐渐由惊转喜,心里的把握多了几分,又急着问道:“婉儿,这么说,你什么也没问到?”
京墨敛去哭啼,把画十三告诉她的来历一五一十说给了周荣,周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时,罗管家突然从门外求见,一进门就面色为难地看了京墨一眼,又对周荣笑着说道:“郡马爷,该用夜宵了,白姑娘的轿子也备好了。”
周荣会意,先遣下人送京墨离开了。
“你去监听地如何?”周荣再次向管家确认。
“我在门外听着,确如饿虎扑食一般。”管家详细描述了听到的言语和动静后,又凑近到周荣耳旁,问道,“还有一个人等着郡马爷料理呢。”
周荣冷哼一声,抬手狠狠比划了一下,罗管家会意,便退下办事去了。
已是后半夜了,猎猎夜风把一丸凉月刮到了光秃秃的树杈上,光影婆娑。
“可查出什么来了?”屋里,画十三放下了手中京墨留下的一件罗衫,给披星戴月而归的长灵连忙递了一杯热茶。
“十三少,大事不好了!又有一条人命没了!”长灵急得连连跺脚。
茶杯在画十三的手心当空一凝,他眉心一跳,重重叹了口气:“是不是徐达。”
长灵有些难以置信地回道:“十三少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刚才经过周府时偷听到几个家丁说的,他们说徐达在狱中畏罪自杀了!”
“天一亮应该也就会传开了。”画十三神色晦暗地倒着茶,“想不到他下手这么快。”
长灵一屁股重重坐在了凳子上,撅着嘴苦着脸说道:“徐氏兄弟太可怜了,他们都不是坏人,为什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他俩可是咱们进京后最先结识的朋友啊。”
“长灵,你在说什么傻话。”画十三放下茶杯,脸上淡若秋霜,缓缓说道,“不相干的人命,就当是夜风拂袖,甩一甩手罢了。”
长灵像个蒙昧的孩子愣在凳子上,也不知说什么好。其实长灵已经很久没听过画十三这样冷淡如霜的语气了,在大漠里画十三总是寡言少语的,到京城后,他整个人没再带着以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一身刺,温润了许多,却总是忽冷忽热,别说别人,就连画十三自己也未必分清何时真何时假。
“长灵,京中所遇,淡以待之就是了。我希望你的剑在这里和在大漠时一样快,你已经失误过一次了。”画十三语气毫无波澜地提醒道。
长灵一下子想到了暗杀京墨时被她撞破的那一次,乖乖点头“嗯”了一声,回道:“对了,十三少,我已经查到,她是在五年前入京的,一直默默行医,不曾名声大噪。”
“五年前?”画十三思索了片刻,又问道,“在此之前呢,她在哪一带走动?”
“她虽在京城默默无名,可之前在江湖上以‘矫妆之术’声名远播,最早好像是在川蜀一带。”长灵虽对纷纭人事难以开窍,但打探各路消息可从不含糊。
“川蜀一带…”画十三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些片段,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心头一惊,怔了片刻后,又兀自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不会的,那里早已满门覆灭了,怎么会还有活口留下呢。”
“谁在门口?”长灵耳中听到门外似有声响,猛地跳到了门口,“豁”地一下大开房门。
“我来取回我的罗衫。”京墨有些无措地站在门口,秋波微澜。
画十三眉心一搐,不知道刚才他们的话有没有被她听到。他把她的罗衫双手奉还,脸上的冷淡神情陡然漫起了温度,眉眼含笑地望着京墨道:“看来周太傅对白姑娘的付出很满意。”
京墨眸中没有半分笑意:“明日把画呈给他之后,你有几成把握揭晓画中秘密?”
“五成。”画十三看着惊愕不已的京墨,在她正要焦急质问之前,继续从容不迫地说道,“剩下五成,就要看你了。”
“我?”
画十三向疑惑不解的京墨低语了几句,京墨的秀眉时而蹙起,时而舒展,最后点了点头,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她离去前,眼里却别有一种复杂的疏离甚至戒备。
第二天早上,先是一顶周府专备的华轿从春满楼轻车熟路地沿小路款款入府,片刻之后,一个白衣公子携画前来登门拜会,踏碎了府门前的一地灿灿朝阳。
“半面红!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早就来了!快进来!”周荣远远看到画十三带着东西前来,顿时喜笑颜开地亲自相迎。
画十三走到堂上,发现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画卷,目光不经意地滑过周荣身旁的京墨,两人彼此悄然颔首示意。
“原来周太傅在陪白姑娘赏画,晚生来早了,扰了周太傅雅趣。”画十三深揖笑道。
“哈哈。你居然这么快就把画拿到手了?真是叫周某刮目相看啊。”周荣两眼放光地直直盯着画十三手里的画。
“碰巧昨晚上楼时一片漆黑,脚下踩空了,冷不防摔了一跤,便借口去沁园寻医问药,费了点心思拿到了此画。”画十三说得娓娓动听,语气十足地泰然自若。
周荣看了眼画十三左脸上赫然肿起的巴掌印子,撑地胎记都涨了起来,心里十分满意,更是怜爱不已地看了看京墨。
以小谎掩饰大谎,画十三知道这一定不会让周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