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粗鄙的武将,却让浙江第一人的镇守公公用了一个请字,这绝对是最大的礼遇。不要说这些文官对惊诧,即便是那些杨老爹的顶头上司武将,也都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神情,这说明这个粗鄙的守备已经入了镇守公公的法眼,将来的前途将无可限量。
但羡慕嫉妒恨,重点却是这个恨字,更让那些武将恨的牙痒。尤其是那个督指挥使。自己整天像狗一样,左右逢源,尽量周旋在这群达官贵人的周围,从来就没有得到一个请字,呼来喝去哪里被镇守太监说过一个请字?
正在他咬牙切齿的时候,大堂外脚步铿锵,赵老爹带着毛玉龙大步进入,一个威风凛凛,有大将气度,一个潇潇洒洒从容不迫,一老一少虽然举止形态各异,但却非常协调。
赵老爹进了大堂,略微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后冲着上座的镇守太监一拱手“莫将参见镇守公公。”然后又从四方做了一个罗圈礼“末将见过诸位大人。”
还没等镇守太监说话,督指挥使却突然从角落里跳出来,指着赵老爹的鼻子大吼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见了镇守太监不跪倒磕头,竟然见了诸位大人不跪倒磕头,竟然见了我这个堂堂的上司不跪倒磕头,你找死吗?来人来人,将这个腌臜的东西拖出去砍了。”
对于突然跳出来的这个疯狗,这一般大呼小叫,整个大堂都惊呆了,都开始怀疑这个督指挥使是不是突然间脑袋被驴踢了。
这是什么时候?这正是需要这个家伙替大家保命的时候,你突然间闹出这一出,难道是想让大家和你一起去死吗?
面对这个突然跳出来的上司狂吠,毛玉龙一把拉住想要跪下磕头的赵老爹,淡淡的回答“杭州的安危全在镇守公公掌握,现在真正的九营官兵的上司,是浙江镇守公公,否则你们也不至于都到这里来听令,所以赵将军先行镇守公公也是应该应份。还有一句,自古以来,武将甲胄在身,只行军礼不行跪拜,难道这位大人忘了吗?”
突然冒出来的这一个小年轻,如此顶撞自己,当时这个督指挥使更加暴怒“你不过是一个草民,竟然对上司不恭,简直就是找死,来人来人——”
“够了。”一声轻轻的话语,却好像是一条无形的绳索,直接勒住了这个督指挥使的脖子,后面的话就像踩了脖子的鸡一样,生生的断了。
督指挥使看到震怒的镇守公公,赶紧轰然跪倒,连连请求饶恕。
毛玉龙看到这样的状况,不由得苦笑摇头。
一个二品的大员,竟然冲着一个没有品级的太监磕头求饶,也不知道他的脊梁骨是骨头的还是面条的。
武将不被人看不起,虽然有大明以文抑武的国策在,让这些武将们活得不如猪狗,但归根结底,还不是武将们自己不争气,人贵在自重,连自己都不看重自己,还指望谁能看中你呢?大明的武将活到今天这个份儿上,其实也是咎由自取。
有同样心思的还有这位镇守太监,一个是昂然而立,一个是如赖皮狗一样趴在地上,高下立判。
“我们这些不带把儿的,还知道抱团取暖,争取我们应该有的地位。结果你这堂堂的二品大员,面对同僚下属,不说百般呵护,确是肆意欺压轻贱,你连我们这些太监都不如,活该你们这群人活到今天。人自重彩被人看重啊。”心中这么想着,嘴上却道“赵将军劳苦,按照军规条例,正是战争时候,甲胄在身也不应该跪拜,你这个堂堂的二品武将大员,竟然连这个规矩都不懂,我真的怀疑你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上的。”然后冲着外面吩咐“将这个酒囊饭袋给我轰出去,没得让我看着恶心。”
一群太监立刻跑起来,围住了这个督指挥使。还不等人家轰他,这个督指挥使就一脸谄媚的连连拱手作揖,狼狈的逃了出去,但就这路过赵老爹和毛玉龙身边的时候,却怨毒无比的眼神狠狠的盯了他一下。
但赵老爹也不想和他纠缠,反正自己已经厌倦了这个官场,打定了主意,这次守的杭州不破,然后就直接告老回乡,闹个眼不见心不烦。
搅局的出去了,镇守公公就坐在上面和蔼的对着赵老爹道“赵将军带兵进城,整个杭州城的安危就交托在您的身上,不知道你有什么举措。”
赵老爹就上前一步回答“我这侄子聪明的很,被我抓来当了参谋,在他的指点下,末将做了如下的安排。”然后将毛玉龙的办法一五一十的说了“上面的举措,还请公公批准,尤其是钱粮一块,还望公公全力支持,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尤其是那些签丁,没有充足的粮草赏赐,难免军心涣散,还请公公明察。”
一听说这些非常好的办法是出自毛玉龙的手,已经是老相识的镇守太监欣慰的敲敲桌子“小秀才小小年纪,却不想竟然还深通兵法,有这样的调度,的确是难得。”
毛玉龙就恭敬的上前施礼“学生也不懂什么兵法,只是在读圣贤书之余涉猎了其他一些东西,再者说,当年大宋名相赵普有半部论语治天下的经典之言,学生深以为然。”
对于毛玉龙这样的回答,深得了周边那些文人出身的官员们的赞同。但是镇守太监只是微微一笑,心中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那些读了整部论语的,反倒成为了草包,吊起书袋子来却是头头是道,真正做起事来,就是呆头鹅一个,根本就一无是处。不过这时候并不是讨论这些东西的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