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弦不紧不慢地将棋子扔进棋盒,看向皇帝,“父皇可能不信,母妃告诉儿臣,儿臣的真命天女出现了。”
皇帝一挑眉,截住他的话头,“是谁?”
慕容弦从容地整理衣袖,“忘了。”看起来云淡风轻,可眸中的笑意还是掩不住,皇帝的脸阴沉了一分,可嘴角的笑意依旧不减,“或许是你平日忧思过多,所以你母妃才入梦劝导,若是无事,就经常去探望下太后,她老人家可是十分挂念你。”
慕容弦真心实意地点头,皇帝还要和他聊点家常,增进一下父子感情,可慕容弦却没多少心思作陪,本来皇帝已设宴,要和他还有代王司徒晟一同用晚膳,可慕容弦却直言最近腿疾时常复发,不便入席。
皇帝叹了声,“代王说了几次要和你用膳,他平日为国尽忠实在劳累,本以为今日……算了,以后再说吧。”
慕容弦垂眸行礼,侧首瞥了一眼廊柱边站着的步凡,步凡疾步上前,推着他离去。
但凡经过的宫女,都忍不住停下多看他几眼,虽说坐在轮椅上,可他依旧孤高绝尘,清冷如潭,举手投足间,仙姿高雅,让人禁不住花痴如醉。
太和殿中,皇帝阴沉着脸坐在御案前,服侍的所有宫人都在殿外跪着,夕阳西斜,热乎乎照在他们瑟瑟发抖的背上,额头上浸满汗珠,却分不清是冷汗还是快烤熟浸出的汗。
自从裕王殿下离开后,皇帝就让人传旨,吩咐代王不必进宫用膳了,而且大殿正中央的地上,也已经摔碎了两个茶盏。
皇帝越想越气,伸臂哗啦一声,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全洒落地上,他冷漠开口,“朕对他寄予厚望,他怎能轻易对女人动情,帝王心术,情字最不能容!”
殿外跪趴着的太监宫女们只听得皇帝开了金口,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吴风正在揣摩皇帝心思,却听得皇帝说了声,“吴风。”
听到这句话,吴风惊悚地打个寒颤,连忙躬身快步进殿,到了殿中央,结结实实跪趴在地,清楚听到皇帝冷声交代:“传萧睿进宫。”
………
琉璃靠着柴木睡在地上,醒来时还觉得脑袋沉沉的,她疑惑地扫视下房间,除了柴木没别的了,抬眼望了望半开的窗扇,太阳西斜,已是黄昏,西边一大片彤云静静躺在天空。
她伸个懒腰起身,赫然发现窗外廊下,步凡双手环臂靠着廊柱站着,望着她,淡淡道:“睡醒了?”
琉璃揉了揉额角,一时间还没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她哗得将窗扇大开,茫然问,“我这是在哪儿?”
步凡拽拽地一挑眉,“哦?你竟全然都忘了?”
琉璃沉吟片刻,诚恳地道:“我只记得和王爷简单泡了个鸳鸯浴。”
廊下不远处似乎有人被嗓子里的一团气呛住,剧烈咳嗽起来,琉璃趴着窗户往外看,果然瞧见廊下门外,慕容弦坐在轮椅上,虽然看似气定神闲,可脸上还是有点儿挂不住的一阵红。
琉璃心里不-厚道地默念,叫你整我,叫你整我。
步凡偷偷掩唇嗤笑,向琉璃竖起大拇指,琉璃皱起眉头,咬了咬牙,索性趴着窗户大声道:“王爷,奴婢知错了,以后绝对不和您一起沐浴啦。”
慕容弦紧绷着脸,脸上有一丝明显的窘迫,他盯着嘟嘴的琉璃,琉璃可怜巴巴地眉毛拧成一团,双手挡在鼻前。
步凡瞪大眼睛,脸上惊得一阵灰白,跳起来捂住琉璃的嘴,“大胆,无礼,你疯了?”
慕容弦抬眸望着天边的彤云,清冷的脸上写满了怅然和寂寞。
“步凡,把她放出来。”
琉璃很抱歉很真诚地从柴房拿出根略粗的柴木棍子走到慕容弦旁边,她刚要举起,步凡突然雷劈一样跳起来,从她手中夺过来,“你做什么,竟敢对王爷动手?”
琉璃像看傻子一样地盯着他,然后坚定无比地说:“我是让王爷责罚我。”
步凡瞪了她一眼,拽拽地扭头不看她。
琉璃心中乱作一团,可怜兮兮地望着慕容弦,脸上又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悲容。
慕容弦瞧着她身上有些脏兮兮的,脸上也有一抹污,心里莫名有些微疼,道:“这件事以后不要提了,你你随本王出去一趟。”他伸手为她将脸上的脏污拭去,虽还是一脸的淡漠疏离,可眉眼里却尽是笑意,“去梳洗一下,换件衣服,本王在外面等你。”
步凡惊悚地咬指,王爷洁癖众所周知,可主动为谁拂去污渍,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步凡激动地流下一滴泪来,“真是闻所未闻啊。”
他的脑中早已混沌一片,眼睁睁瞧着琉璃欢喜地跑回房间去,一路上又蹦又跳,王爷也不是那么高冷嘛,可能以前对他有点儿误会吧?
过了会儿,车夫打帘刚让琉璃踏进华丽的马车,琉璃被要求特意穿了男装,瞧见慕容弦正慵懒地在喝茶,她兴致勃勃地坐在他的身侧,颇有分寸地问了声:“王爷,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夜已至,浩瀚夜空中悬着一轮清亮的明月和满天星辰,慕容弦放下茶盏,慢悠悠地回了她一声,“醉清风。”
…………
萧睿好容易从萧老夫人的佛堂里解脱出来,刚在院中整理下衣襟,打算到醉清风去品一下刚到的陈年佳酿,结果一个仆从急惶惶地跑来,结结巴巴地说,“公……公子,宫中吴公公亲自来传旨,皇上让您马上进宫。”
老夫人被婢女扶着颤巍巍从佛堂里走出来,“前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