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金翁,这位是章翁,这位是胡翁…”张世庸有些惊奇的看着沈敏为自己介绍的三位老翁,听完了对于三人的介绍之后,他不由拉着沈敏走到一边问道:“三郎把这些杂行牙子召来做甚?而且就算你想找牙子来充当这期货交易的人员,也该找熟悉粮食行情的米牙子啊。”
站在廊下阴影中的沈敏对着他苦笑着说道:“大兄说的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我之前让人打听了一圈,才发现这临安的米市场早就被湖州金氏等几位大米商给控制住了。
临安城的米市主要依赖于苏、湖、常、秀、淮、广等客米,最大的三个交易市场就在湖州市、米市桥和黑桥三处。城内外诸米铺,都要从这三处米市场进货,价格则由行头金氏和几位大粮商议定,临安城的米牙子则替他们控制着城中各处米铺。
不得行头金氏的准许,外来客米根本不能销售给临安米铺。能够不理会金氏的,大约只有清河张氏和秀洲、明州几位米商开设的米铺,不过他们也只能从外地运米给自己的铺子,并不能出售给临安城内的其他米铺。
这湖州金氏正是依靠着垄断了临安米市,才能号称自家财倾东南。当然他们这么欺行霸市,身后自然也是有着靠山的,就是去年故去的秦太师。如今秦太师虽然去世了,但这金氏却并无收敛垄断临安米市的意思,而我们这期货市场正好就是要打算控制临安今后的米价波动的,所以只要我们这里一开张,大家就得对上了。
在这样的状况下,我怎么敢用金氏手下的牙人,这不是授人以柄么。这三位牙人虽然不是米牙出身,但是他们在田宅、猪羊、鱼获三个行当中也算是颇有名望,在南北往来的商人中口碑也不错,我才请了他们三位为我们期货市场服务的。”
张世庸的脸色顿时变的难看了,他恨恨不已的说道:“这秦太师活着的时候,宫内倒是还要让他三分。如今他都已经故去了,难不成还能给这金氏遮风避雨不成?我回去后便打听打听,这金氏眼下找了谁当靠山,敢挡官家的财路。到时连他身后之人一并收拾了。”
沈敏赶紧小声阻止他道:“大兄切勿急躁,小弟正想着该怎么利用这次机会,给金氏一个好看,也给咱们期货市场来个开门红。”
张世庸收敛了些怒气,望着沈敏道:“三郎打算怎么给金氏一个好看?”
沈敏望了望身后朝这边张望的三位牙人,不由笑着说道:“急切间也说不清楚,不如大兄先看了他们的操演再说。”
张世庸见状也按耐住了心里的焦虑,恢复了笑容回道:“也好,这就先看看三郎准备的期货交易是个怎么回事,我也好回宫给张阁长描述一番…”
张世庸跟着沈敏和那几位牙人来到了上次他看到三郎挨打的院子,他进了院子后先是不自觉的望了一眼那个打拳的木台处,方才转过视线,望向了庭院内一片临时搭建起来竹棚。
虽然竹棚顶上有亚麻布遮挡着,这地方又算空旷,不时有微风从棚下穿过。但是棚内正在排练期货交易的交易员们,却一个个满头大汗的,还不时因为出错被旁边的监督者给呵斥着。
张世庸虽然长期生活在宫内,但也有出宫和买的经历,他自然不陌生牙人交易的方式。一般来说,牙人交易都是比较安静和隐秘的,以防止被同行知道交易的价格,从而破坏了交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牙人不断声嘶力竭的叫喊着,还不时的用上手势。
不过在沈敏从旁的讲解下,他总算知道这些牙人为何如此疯狂了。棚子中间竖立的三块黑板,上面记录着实时的交易数目,黑板前穿着红色无号马甲的两人,一个专门负责卖,一个专门负责买,他们身后四个穿着白色马甲的,就是专门在黑板上记录四种交易品的交易记录,就是:稻米、稻谷、小麦和面粉。
黑板正前方摆放着十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面都有两人,一个穿着绿色马甲,一个穿着红色有号码的马甲。中间区桌子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道竹木胸墙隔着,绿色马甲不时跑去最近的一侧接纸条,然后把纸条交给自己的伙伴,由伙伴决定直接交易黑板上记录的买卖单子,或是另外写出价格报给黑板前的交易员。
张世庸很快就明白,沈敏为什么要求足够多的计算员和统计员了,他光是在边上听了一会这些人报出的数字就快要崩溃了,没有边上计算员和统计员的帮助,场内的交易员们一天下来,未必记得住自己今天究竟成交了多少数额。
当然,他对于沈敏雇佣这些牙人的些许不快,也很快就消失了。没有这些熟悉交易的牙人,他根本想不出还有谁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一次交易。毕竟在市场内遵循的可是交易员的喊价次序成交规则,而不是纸条填写次序的成交。
也就是说,两个人同时购买一手期货稻米,在出售数量不足的状况下,喊价较慢的那个就要失败了。张世庸默默在心中告诉自己,也难怪这些交易员们一直喊的这么激烈了,他们这是在和同伴抢时间,以确保自己能够第一时间达成委托交易啊。
他不由回头向沈敏感慨道:“难怪三郎你要求,期货市场只在早上开一个时辰,下午开一个半时辰,每五天还要休息两日,这样激烈的叫喊,普通人还真适应不了。这要是错了一次,岂不是要错一大片?不过,这期货市场开张后,交易真的会这么频繁吗?”
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