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主路进了庄子,路边几处东倒西歪,破旧不堪的房子。房子四周长满杂草,生锈的铁栅栏,似乎轻轻一碰就要剥落。院内一片狼籍,土墙斑斑驳驳,门锁已被锈腐蚀地看不出原有的模样。
再往村子深处走,四处罕见人声,一栋栋房屋只被那些泛着青绿幽光的灌木滕蔓包围着,风吹过耳边是窸窸窣窣叶子摩擦的声音,仔细一听,却又像极了人的低声细语,甚是诡异。
瘦皮猴缩着脖子,心里不自觉有些发毛,他紧贴在莫来身侧。祝尹饶有兴致地拿着相机左拍拍右拍拍。
“你们是谁?”一个低沉沧桑又有些沙哑的声音在三人背后响起。
“妈呀!”瘦皮猴一转身随即大叫了一声腿一软,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眼前的老人面目确实有些可怕,满是皱纹沟痕的脸上,有一大块疤,导致一只眼球有些外凸,一眼看去只觉得眼珠要掉下来。
“对不住啊,吓着孩子了。”他把头上的草帽轻轻拉低了一些。
“没事的,您别管他。老爷爷,您在这里住吗?”莫来上前问道。
“是呀,在这儿住了一辈子了。”
“哦,那您知不知道有个老年人带着孙女孙子一起生活,后来孙子孙女因为意外死了的那户人家在哪儿?他的孙女叫小慧,孙子叫小力。你……”
莫来话还未说完,只见老人脸色大变,摆着手说:“不知道,不认识。”便匆匆走开了。
“老爷爷,您就行行好告诉我们吧!”莫来追上去拉住老人家的胳膊,“我们从挺远的地方过来的,我最近总做梦梦到这个地方。去看了大仙儿,大仙儿说是亡魂给我托梦来了。不到亡魂坟上祭拜,会一直不得安生。”
莫来说得恳切,老人听了,脚步迟疑了一下说道:“真的……给你托梦了?”
“真的,不然我哪里知道这里还有个王庄子,还有那户人家?”
“你们不是来挖宝的?”老人疑惑地看着他。
“不是,就是为了到他们坟上祭拜。”莫来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唉,栓柱一家子都是命苦的人。一辈子老老实实,本本份份的却没个好下场。”老人说着,眼圈经红了。“说实话,小娃娃们也给我托过梦,就是他们刚死没两天的时候,托梦说死的冤枉。要不,你们先去我家里坐坐?”
“好,谢谢您!”
老人的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收拾得干净利落。一进院子一个哑巴老太太笑着迎了上来,嘴里呜呜啊啊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是我老伴儿,她问你们好呢。”
“奶奶好!”莫来闻言笑着上前握了握她血管突起,指甲微黄,满是摺皱,略显粗糙的双手。
“她也很久不见外人了,我俩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很少出这庄子。”
老奶奶热情地搬来几个小木头凳子,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白开水,又端了一盘子晒干的南瓜籽。
“乡下人都是自家的东西,你们别介意。”老爷爷摘了草帽,后脑勺上有一道如蚯蚓般模样的疤。
“自己家的东西才是好东西呢!我们在城里想吃都吃不到。”莫来抓了一把南瓜籽笑着说。
“你说的那家人,就住在离我家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现在家里已经没人了,两个娃娃走了之后,他们的爷爷栓柱便一病不起,没多久也跟着去了。”老人家伤感地说道。
“那害了两个孩子的人呢?”
“男娃子被人开车带走的,那一车三人落了水,男娃子和一个女的死了。那个男的司机没死,前车窗户是打开的,他逃了出来。后来不知怎么的,没过几天人又淹死在那塘里了,都说是做了亏心事心里过意不去便自杀了。”老人家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女娃子被富贵打死了,富贵自己头上被拍了两砖头,说是颅脑损伤,连夜拉到医院手术,这医院的门儿都还没进去呢就死了。”
“那其余的人?”莫来想起那个穿格子衬衫的男人。
“其余的人?你是说富贵的那群狐朋狗友?他们当时可潇洒自在咯,事情跟他们又没个关系!”老人家咬牙切齿地说道。
“怎会没关系?他们是一伙的呀!”
“没有证据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死了的富贵身上了,买孩子的夫妻也死了,孩子们也死了。栓柱也只见过富贵和那对夫妻到家里来过。”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都知道他们是一伙的,但是没有证据,也没人敢出来作证。”
他抬手摸了摸头上和脸上的疤哑着嗓子说道:“那段时间孩子每晚托梦,跟我喊怨。我看着在病床上躺着栓柱也是于心不忍。便暗地里去找证据,找了几天,打听到一点消息。没成想一天晚上走夜路,就被人套了麻袋拖到山沟子里劈头盖脸一顿揍,就成了如今的这副德行。”
莫来攥紧了拳头,心中满是怒火。
“我受伤之后两个娃子就没有再托过梦了,想来是不忍看我受苦。”老人家抹了一把眼泪,“我在床上躺了月把,这一多月里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先是富贵的坟让人挖了,尸体也不见了踪影。之后是那个男的跳了水塘自杀。紧接着是富贵的那帮朋友,虽然一个个都侥幸逃脱,但是天道轮回,老天爷饶过谁?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霉,不是出了车祸就是摔了个半身不遂,没一个有好下场。”
“那……这事儿不也算了了吗?怎么这庄子变成了这副模样?”莫来心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