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誉的眼神一直落在烛渊手中的花环上,看他五指轻动,看他指尖轻柔,看那花儿在他指尖娇羞,却又看那美丽的花儿瞬间破败,心里情感,不知如何形容。
“这么重要的话,似乎关乎了我一生的话,我当然记得。”龙誉慢慢抬眸,平静地对上了烛渊满是寒意却在浅笑的眸子,“阿哥找到我,是为了与阿哥一起背负仇恨的。”
她怎么会忘记这句话,那是她第一次感触到他心底的恨意,无法抑制,却又无处喧嚣,似乎只能自我折磨,那是她第一次觉得他并不像平日里自己所见到的五毒圣教大祭司,他背后似乎有太多太多的故事,他就仿佛是圣山的一个谜。
那也是她第一次想要知道他背后的所发生过的一切。
“原来阿妹还记得,我以为阿妹早就忘记了,所以才会这么有兴致地唱歌编花环。”烛渊抬手抚上了龙誉垂在肩上长长的银耳饰,有些惆怅道,“阿妹这般单纯的心,可如何在圣山活下去?”
“单纯有何不好?非要事事都看得清清楚楚才算活着吗?”耳垂因着烛渊手上的动作有些轻微的扯动,通过那扯动,龙誉似乎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寒意,眸光清亮地盯着烛渊。
阿娘曾说她的心思太过简单,戌哥也曾无数次的说过,她这般纯粹的心思不知是好还是不好,每每此时,阿娘和戌哥的脸上都会流露出同样的神情,欣慰却又担忧。
而她自己,她知道她的心思不够细,很多事情不能瞧得清楚,习惯了随性而行,恨便恨,爱便爱,有时候自己也会想,她这样的性子不知好还是不好,可是她知道随心而活,没什么不好。
其实有些事情不是她看不清不明白,而是她不愿看得太清不愿知道得太明白,太清楚太明白便会让自己有所背负,她不想让自己背负太多,她怕自己若是背负了太多会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有人却和她不一样,明知是无底的深渊,却还是义无返顾地往里跳,比如,面前的他,这个不知有过怎样过去的男人。
“阿妹说得极是,单纯有何不好?”烛渊浅浅笑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呵呵,若是可以,我倒是想像阿妹这般活着。”
曾经的他又何尝没有单纯过,单纯地以为他只要够努力更拼命更忍耐就能离开那暗无天日的山洞深处,以为师傅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天一般的道理,以为这个世都是好人,可是当有一日,他知晓了一切,曾经单纯的他便彻彻底底的死了,如今的他,只能在仇恨的深渊边徘徊,离去不得,明知粉丝碎骨也想往下跃。
“我也知道,阿哥处处忍让我待我好,其实是因为,眠蛊。”龙誉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些日子,她已经清楚地明白她心口的异动不是其他,正是蛊虫无疑,即便她不愿承认,即便她不想要这样的答案,即便她不知道她的身体里如何会有眠蛊,但是除了眠蛊,她实在想不到她的身上还有什么是他想要又值得他这般做的。
龙誉说此话的时候定定看着烛渊,沉静的眸子里期待着答案。
烛渊将龙誉的银耳饰重新在她肩上放好,定睛看了她一会儿,笑道:“阿妹终于看明白了么?我还在想阿妹什么时候才会知道呢,不过看来是我小瞧了阿妹的脑子。”
烛渊的话无疑是给了龙誉肯定的答案,即便她早已猜到是如此,可是听到烛渊的话时,她的心还是猛地微微发颤,眼里反倒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真的,是眠蛊……
眠蛊,蛊虫之王,用至阴至毒之血喂养十年方可养成,而这至阴至毒之血必须是活人之血,至阴之人本就难寻,更莫说至阴又至毒,所谓的至毒,必须是服用各种毒药的人每月滴血喂养眠蛊一次,必须持续整整十年不可间断,一旦间断,便前功尽弃,寻常人一副毒药便即刻毙命,更何况服用十年不死,所以眠蛊如同无形千丝引一般,都只是苗疆的传说。
眠蛊宿主会因体内眠蛊的存在而拥有强大的养蛊炼蛊力量,眠蛊在寻常情况下处于沉睡状态,唯有在宿主用蛊之时才会觉醒,所以她才会有强大的养蛊炼蛊力量,所以阿娘才会让她起誓这一辈子都不用蛊。
可是阿娘为何担忧眠蛊觉醒?她的体内,又如何会有传说中的眠蛊?这炼蛊之人是谁?下蛊之人又是谁!?
“呵呵,阿妹不是说对了么,怎么此刻的眼神又像是不相信一般呢?”烛渊笑得有些讽刺,“若非是眠蛊,阿妹认为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是我可取的?”
眠蛊,才是他想要的,可是眠蛊一生只认一位宿主,即便他有能力将眠蛊从她体内取出,可是一旦将眠蛊从她体内取出,死的便不仅仅是眠蛊。
“我身上,怎么会有眠蛊?”龙誉面色微微发白,盯着烛渊,“我身体与你的相互感应,又是怎么回事?”
莫名地得到眠蛊的强大力量,任何人都应该觉得这是十世修来的福气,龙誉也不例外,若换做从前,她定会兴奋得无与伦比,可是如今她却是丝毫开心不起来,她体内的眠蛊与这个白面小男人联系在一起,除了阴谋,她再想不到其他,可是阴谋又是什么?又是谁人的阴谋?目的何在?
而且,因着眠蛊,她能慢慢感受到读到他心底的想法和情感,他亦是如此,再从前些日子在圣山药王谷里她的伤势看,有他在身边,她的伤口便会迅速愈合,有他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