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醒了!快看,她醒了!”
沈含玉没有睁开眼睛,就听到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很熟悉,可是想不起是谁了。
阳光很强烈,刺得她眼睛很痛,她挤了几下眼睛,才揭开一点缝儿。
“沈含玉,能听到我说话吗?你看着我,这是几?”
沈含玉看到眼前的胖男人,举起两根短粗的手指,晃来晃去的让她去数。
“你是周大胖子?”沈含玉猛然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这人是厂医,工人们当他的面叫他周大夫,背地里都叫周大胖子。
“没事儿了!”周大胖子一听这句就不乐意了,唬着脸站起身就走。
“你这丫头,今天怎么犯虎了?这周大胖子也是当面叫得?”一个中年女人叹口气,把沈含玉从地上扶起来。
沈含玉身边的人穿着有些奇怪,都是藏蓝色的工作服,还带着各色的大套袖。
扶着她的女人,三十出头,很瘦,凹兜脸,长下巴,面上有几片蝴蝶斑,她旁边的女孩也就二十左右的样子,长了一个娃娃脸,看上去很清纯。
“乔师父?你是乔师父?”
沈含玉惊诧的发现,刚数落她的人,不正是她入厂时跟的师父?
也是难得对她好的一个人。
她还算机灵,硬生生把后面一句话给咽了回去,她想问的是:“乔师父,你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她清清楚楚记得参加了乔师父的葬礼。
沈含玉已经断定了,这是一个梦,她应该是在抢救中。
不是都说人临死前会回顾生前的事吗?
所以这场景才会如此熟悉,那些对话,还有人,她抬手摸了摸头,头痛得要死,她的伤在头部。
手上湿漉漉的,举到眼前一看,红色的一片,是血。
“哎呀!周大胖子真不是人,还说没事儿呢,这都出血了!”乔师父不干了,“嗷”的一声窜起来。
沈含玉被身边的人架着,七手八脚送进医务室。
众人来势汹汹,周大胖子气势当时就弱了。
周大胖子虽然脾气不好,可是医德还是要讲的,掠起沈含玉厚厚的流海儿,才看到伤口在额头,他手脚也麻利起来。
三下五除二把沈含玉的头缠成粽子,这才嘱咐一下注意事项,打发她出去。
乔师父不放心,硬是和沈含玉的师妹范可可用自行车推着她送回家。
范可可还只有十八岁,技校毕业就来厂子上班了,嘴甜得狠,天天叫着师父师姐,能把人的半边骨头叫酥了。
一路上听她说起个没完,沈含玉还是云里雾里的,只偷眼看她。
要不是现在重新见到她,真忘了那个二百斤重的油腻中年妇女,当年也清纯过。
乔师父和范可可把沈含玉送到家属宿舍的外面,嘱咐两句就告辞走了。
沈含玉看着眼前的破旧平房,当然知道,再往里走两栋房,第五个黑漆大门,就是她的家了,她最不爱回去的家,说具体了,那是她的娘家。
出嫁前她在这里住了五年的时光,那是多么痛苦的五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带着屈辱,她不想再踏进那个门半步。
怎么这个梦这么长,还是不醒啊。
沈含玉站在路口烦躁的不知要怎么办。
这时,她的眼前一亮,一只蓝蝶翩翩飞过来,落到她的肩上,忽闪着翅膀,似乎在等她问话。
蓝蝶!沈含玉想起那个梦,小蝶化成千百只蓝蝶把她托起来,带进蓝光中。
“这是怎么回事?”沈含玉忍不住问道。
“你的事要你自己去解决,我给了你重生的机会,以后的事就看你的了。”蓝蝶振翅飞走了。
沈含玉茫然的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明白了,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
她重生了,用小蝶的话说,她回到了可以自己选择命运的年代,以后的事,都要靠她自己了。
沈含玉搬着手指算了半天,才把时间线整理好,现在的她应该是20岁,刚从中专毕业,进了一间化工厂上班,做仓库管理员。
乔师父是她和范可可的师父。
这时老公宗青时还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她跟父亲沈厚白母亲郑素梅以及弟弟沈肖住在一起。
果然,重生在恰好的时机,她可以重新选择生活了。
她要改变一切,她要变得强大,她要找回她最亲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十五年的心结终于解开,感谢小蝶,给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她要好好珍惜!
平生第一次她轻快的走向家门,她需要休息,需要安静,把发生过的事好好整理一下。
虽然这个家不尽如人意,可是跟她婚后所受的折磨来比较,是小巫见大巫。
她的婆婆简芝时刻把她放在火炉上慢火煎着,那是生不如死的生活。
母亲郑素梅重男轻女,对她冷得令人发指。
可郑素梅有一点好处,她不玩阴的,都是直来直去的怼,她发泄的方式简单粗暴,不用转弯抹角。
推开斑驳的黑漆大门,沈含玉突然有些感动,她曾经辜负的岁月,现在找回来了,这次一定要活得明明白白。
“哎呀,小玉回来了,今天这么晚呢?”郑素梅正在院子里摘树上的樱桃,见她进来,忙招呼道。
沈含玉愣了一下,在她的记忆中,郑素梅从来没有这般热情过,对她不是打骂就是冷着脸不理,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难道她重生了,人生轨迹也变了?
“姐,快进来吃饭,一会菜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