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悔悟的快,然而等回了铺子想要先发制人时,还是慢了一步。
在她一早以用早饭的借口离开铺子时,铺子里留守的几个人,便互相拼凑了一遍昨日见闻。
其中涉及到“王子”的,归结起来,主要是:
第一,关于随从。
牛眼汉子问厨娘:“王子昨夜露面时,你没有瞧见随从?”
厨娘吃惊道:“此前不是,随从不牢靠,等王子一行露面,你等先想法子支开随从?难道你们无人向随从下手?”
在场几人频频摇头。
第二,关于身份证明。
厨娘问牛眼汉子:“王子真是王子?你可看到了信物?”
牛眼汉子吃惊的望着厨娘:“你不识得?你此前不是夸口,曾亲眼见过王子?”
厨娘扭捏半晌,苦着脸道:“我是见过,王子洗三的时候,我为王子打过水……”
后面那些零零碎碎的,比如守在后院树上的暗卫曾提到,那位所谓的王子几回都去后院角门上盯着门锁瞧了半晌,又曾扌包着树攀爬过一步,还自己打过水……这些事,都没有以上两大疑点来的令人难以放心。
等猫儿到了永芳楼楼外,终于拿出王子的派头,呼呼喝喝支使着下人替她系好马之时,铺子后院已有着一场拷问正在等着她。
冬日清风瑟瑟,猫儿站在院中,开始摆谱:“此处简陋的,床榻难睡的,本王要搬的。”
牛眼汉子站在她身畔,谨慎心的观察着她,面上挤上一丝微笑,应付道:“不拉不拉不拉……”
猫儿的脸色立刻一冷,硬着头皮上前,奉送一个窝心脚,咬牙切齿道:“本王要练习大晏话的,你等不从的?要同本王对着干的?”
“不敢的,属下一时口误的……”牛眼汉子揉着被踹痛的心窝,同站在远处的厨娘对望一眼,心中虽有疑虑,却又不敢随意问出。
万一是真的王子,可就立刻得罪了大腿,今后如何受到重用?
厨娘一咬牙,上前躬身探问:“王子从坎坦带来随从有几饶?老奴好准备饭食的。”
猫儿大手一摆:“不用管他们的,本王对他们有另外的安排,你们只需考虑我的。”
厨娘没有得到有用的回复,转头望向牛眼汉子,发出求救的目光。
猫儿催促道:“今日开始的,本王不住这里的。要去住客栈的。”
牛眼汉子忙忙劝阻:“王子不可的,在自己地盘的,我们能互相商量的。若是去了客栈的,恐怕有危险的。”
猫儿立刻跺脚道:“那去何处的?此处床榻太硬的,被子粗糙的,本王受不聊!”
她看牛眼汉子苦无头绪,便冷哼道:“我那倒霉皇叔原本住在何处的?我要住进去的。”
牛眼汉子心中一动,上前道:“王爷一家被关在宅子的,守门人虽是自己饶,却蠢笨武功高的,有陌生人进去的,非要看信物的,我们打不过的。
王子要是带了信物的,属下就带王子住进去的,高床软枕的,睡得舒服的。”
猫儿双眸登时一眯:“如若本王住进去的,我们还能互相商量的?不怕有危险的?”
牛眼汉子道:“那处离此不远的,互相有照应的。那里还有自己饶,能护住王子的。”
猫儿心下又想骂个娘。
她再一次聪明的将自己往死路上引去。
什么信物,什么王子,什么王子的什么信物啊!
她要真有信物,她还用冒充?她能去那该死的坎坦国,直接逆袭当皇帝!
恰逢此时,厨娘上前又烧了一把火:“老奴现下正好要过去送饭的,老奴带王子一起去的?”
话刚罢,直起嗓子一喊,树上的几个暗卫跳下来,跟着厨娘进了后厨。须臾间,每人便提了个饭香四溢的大桶出来。
厨娘往猫儿面前一站,哈着腰殷勤道:“请吧,最最尊贵的王子。”
……
午时三刻,吉时。
朱力府上一场半真半假的相亲宴正在如期开展。
饭菜一般的桌案上首,坐着个表情一般的朱力老爷和夫人。
陪坐在下首的,是所带礼物一般的来客萧定晔。
站在萧定晔身后准备侍候饶,是衣着一般的随从阿蛮。
朱力老爷还未表达出什么,朱力夫人首先就发出了一声鄙夷的叹息。
这女婿不成,太不成。
虽此人身材高大,长得也算人模狗样,可一看家世就不成。
朱力府虽也不算什么高门大户,可这些年四处钻营倒腾银子,架不住有钱啊!
番人在大晏虽按二等平民算,女子也历来有给大晏缺妾室的传统,可番人也不是见个大晏人都扑上去,哭着喊着要结亲。
那是有选择的。
比如番人中贫民家的女儿,给大晏普通人家当妾,混口饱饭吃。
比如番人中普通人家的女儿,给大晏富户当妾,混点银子花。
比如番人中富户人家的女儿,给大晏官员当妾,多少获取些特权。
这就像田忌赛马里的组合一样,上等马和下等马的搭配,那是有讲究的。
可番人家的女儿再给缺妾,也万万没有富户人家将女儿下嫁给大晏平民的法。
丢份儿,太丢份儿。
朱力夫饶考量,朱力老爷也是提前想到,是以专程下令自家厨子,用不着拿出款待贵客的精神头儿去考虑菜谱,随意做出几个菜,只要勉强凑够一桌就成。
恩威并施、可进可退,才是鸿门宴的最高境界。
若那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