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西楼,华灯初上。
福州府城门口西大街,福仙酒楼的招牌两只大红灯笼的照映下,反倒比白天更加显眼夺目。
叶谛与谢星南二人相对坐在三楼的一张紫檀木制成的桌子前,桌上摆着四碟小菜和七瓶酒,那四碟小菜分别是辣子鸡丁、宫爆腰花、麻婆豆腐和夫妻肺片,七个酒瓶中装的则是五粮液、泸州老窖和文君酒三种不同的川酒。
叶谛提起一壶文君酒,朝着谢星南微一抬手,自顾自的痛饮一口,说道“谢兄,你可知在下为何要请你来这间酒楼吃喝?”
谢星南手中拿着筷子,对着满桌的川菜一时也不知从何下筷,他自幼在江南长大,浙江一带食材的口味大多清淡偏甜,对于川菜这等辛辣的菜谱却不甚喜。
听到叶谛说话,谢星南便放下筷子,拾起一只酒瓶斟满一杯,说道“可是跟蓝玉有关?”
叶谛一拍桌子,笑道“不错,眼下咱们坐的这张桌子,便是当日蓝玉喝酒吃菜的那张!”
谢星南也听的来了兴趣,说道“当日情形到底如何?”
叶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道“这其中关系曲折,一时片刻间,却让在下从何处说起。”
谢星南沉吟着道“便从那日叶兄二人擒杀毛不盛说起,如何?”
叶谛道“话说那日在田七府中,蓝玉将十大恶人之一,绰号一干二净的毛不盛擒住一路掠出田府……”
当下,便将蓝玉如何将毛不盛出手擒住,如何与镇御司都统杜杀对上等等情形一一说了。
待说道蓝玉一人视满城江湖豪客如草芥,孤身端坐于酒楼上喝酒吟诗的情状时,谢星南一对俊目中同样射出摄人的风采,长叹一声道“世间竟有如此气魄胸襟的奇男子,可惜生前未能相识,当真是生平一大憾事。”
举起酒杯,咕咚咕咚的大灌上几口,只觉大半壶解酒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子般直戳进心窝里去,说不出的辛辣痛快。
叶谛哈哈一笑,端起酒瓶也灌了几口,一掌拍在桌子上,说道“卓文君当垆卖酒,蓝衫客纵酒挥鞭,了不起……”
这文君酒乃是川酒中有名的一种,取自唐朝时卓文君当垆卖酒的风雅故事,酒性却也十分猛烈。
谢星南哈哈一笑,接着问道“却不知是谁杀了这位蓝先生?”
叶谛目光一黯,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杀了蓝玉。”
谢星南奇道“哦,这又是为何,当日岂非你二人一同离去的?”
叶谛摇头道“不是,昨日我从楼中冲出时,蓝玉已被人一剑刺死,我并未看到是谁将他杀了。”
谢星南眉头微皱,沉吟道“那么会不会是楼外的江湖朋友趁乱出手暗算,将他杀了?”
叶谛却道“绝不会。”
谢星南见叶谛说的斩钉截铁,不由得奇道“哦,叶兄为何如此肯定?”
叶谛目光忽然变得深远起来,仿佛回忆起昨日蓝玉临死的诡异笑容,他喃喃的说道“我敢肯定,蓝玉跟杀他的那人定然是认得的,而且二人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奇异的联系。只可惜,他到死都不肯说出那人的姓名……”
谢星南的目光也落在楼外繁华的夜市上,怔怔的有些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方才开口说道“叶兄以为,那毛不盛是否真的有密窟存在?”
叶谛皱了皱眉,瞧向对面坐着的谢星南,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想了想后,接着道“但我却知道,蓝玉找毛不盛,绝不是为了贪图他密窟中的金银财宝。”
谢星南目光闪动,奇道“哦,不是为了金银财货,那又是为什么?”
叶谛瞧着谢星南,一字一句的说道“为的是,白毫银针……”
“白毫银针?”
谢星南听到叶谛说出这四个字时,脸上微微露出思索神色,接着说道“那白毫银针,岂不是福建的一味名茶吗?”
叶谛心中一动,脱口问道“怎么,谢兄也听说此茶?”
谢星南点了点头,笑道“家父颇喜饮茶,故此在下对各省名茶多有涉猎。这白毫银针属于白茶,产地在福建政和县一带,素有茶中美女和茶王的雅号,不仅茶味醇香可人,将茶叶泡入水中,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谢星南微微一笑,接着娓娓说道“茶在杯中冲泡后,即出现白云疑光闪,满盏浮花乳,芽芽挺立,可说是蔚为奇观。”
叶谛听着谢星南如数家珍般将白毫银针的来龙去脉一一叙说出来,心中亦是暗暗钦佩。却听谢星南接着说道“关于这白毫银针,其中还有另一个故事,不知叶兄可感兴趣?”
叶谛问道“哦,还有什么故事?”
谢星南抿了一口酒,说道“那是一个关于白毫银针的传说。”
传说很早以前有一年,政和一带久旱不雨,瘟疫四起,在洞宫山上的一口龙井旁有几株仙草,草汁能治百病。很多勇敢的青年纷纷去寻找仙草,但都有去无回。这其中有一户人家,家中兄妹三人志刚、志诚和志玉,商定轮流去找仙草。
这一天,大哥来到洞宫山下,路旁走出一位老爷爷告诉他说仙草就在山上龙井旁,上山时只能向前不能回头,否则采不到仙草。志刚一口气爬到半山腰,只见满山乱石,阴森恐怖,忽听一声大喊“你敢往上闯!”志刚大惊,一回头,立刻变成了这乱石岗上的一块石头。
志诚接着去找仙草,在爬到半山腰时由于回头也变成了一块巨石。找仙草的重任终于落到了志玉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