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的夜很静,静的就像是山上无人一样。紫霄宫侧屋便是给山下人用来借宿的地方,只是屋子很少,只有两间。宋君平和红莲在一间屋子自然不用说,倒是裴长卿和沈如是两人比较犹豫纠结。迟疑许久,裴长卿最后还是决定,他就在这山上,随便找棵树靠一靠也就足够了。沈如是倒是觉得即便两人住在同一间屋子也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毕竟从两人相识以来,似乎就一直生活在同一个空间。但是裴长卿的执着还是让沈如是没了办法。
裴长卿离开了紫霄宫,就在这天柱峰上散着步。已经过了子时了,但是裴长卿却没有丝毫的困意。
山间的夜风有些凉,如今已然是四月,晚上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丝丝凉意。更何况是在这武当山上,走在山间,脑内格外清醒。裴长卿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不仅如此,参悟了这二百一十字的天枢和天璇玄妙的他,真气充斥全身每一道经脉。且不单是对这天枢签和天璇签大魏金篆有了新的参悟,黎山七十二门拳掌,三十六路剑招,十八式身法轻功,九类内功心法。现在他都有了新的见解理解。
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天柱峰的一侧山崖处。光是想的出神,险些掉下山崖去。这里倒是不如小莲峰那般开阔,但也是个静谧惬意之地。四周只有一些松柏山石,此外再无其他。裴长卿随意坐下,借着月色仔细看了看这武当山的样貌。
李归真说过,当年六大派逼退独孤傲之后,当时龙虎山的掌教张盛陵张天师万里掷签,那天权签就落在了武当山。但是七十年过去了,依旧没有人去找那天权签到底去了哪里。如今张盛陵已然仙逝,便是更没人知道了那天权签的下落。
裴长卿不由轻叹一声,难得的心情有些郁闷。他躺了下去,哪怕这山间的夜风有些凉意,对他来说却早已习惯了。曾几何时,他还常常与黎山上的鸟兽为伍,时而窝眠于黎山之上。躺下的他能够清晰的看到夜空中的繁星,他怔望出神,不时嘴里念叨着二十八星宿的名字。这都是他的父亲教给他的,并没有让他去记住,但是觉得这些似乎很有意思的他偏偏把这些记得很是牢固。
望着夜空静静发呆,视野里却突然出现一个黑影。裴长卿慌忙起身拿剑飞身翻过那人影,转身正要拔剑,却借着月色看清了那人影的真容。
“张仙人?”裴长卿看着眉目浅笑的张三道好奇道:“您怎么在这?”
张三道手里拿着一件衣物,看着裴长卿笑道:“仙人就算了,听着别扭。我和令尊也是旧识,又比令尊年长一些,不妨就叫我一声大伯吧。”
武当掌教张三道和他的父亲剑圣裴旻居然是旧识,这倒是让裴长卿没有想到。裴长卿迟疑片刻,还是开口叫了一声“张伯伯”。张三道听了笑意更浓,甚至多了几分欣慰在其中。
将手里的衣裳展开,亲手给裴长卿披上,“四月山下是暖和了不少,山上还是冷些的。特别入了夜的晚风,更是刺骨袭人。你重伤将愈,受寒可不好。”
裴长卿愣住了,良久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多谢张伯伯,劳您费心了。”
张三道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夜晚武当山的层层山峦,裴长卿也不打扰,毕竟他也只是到这里随意散散心的。
“长卿,黎山剑法,学了多少了?”
张三道突然出声让裴长卿身子一绷。
“长卿”,从小到大这个名字也就只有他的父亲和剑十三会这么叫他。如今却从张三道的嘴里再次听到,感觉莫名有些奇怪和微妙。
但话还是要应的,裴长卿尽量让自己放松些,正视着张三道说道:“黎山七十二拳掌,三十六剑法,十八身法轻功,九大内功心法,我已经全部学完了。”
学完,而并非学会。因为裴长卿始终认为自己无论是从剑法拳掌还是心法内功,和自己的父亲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他也只敢说自己学过了,学完了。却不会说自己已经学会了。
张三道点了点头,自然不会没有注意到裴长卿的用词,“不错,记下了总归是好的。现在不会的,以后琢磨着琢磨着,也就会了。黎山铸剑山庄一脉不当绝脉。”
沉默片刻,张三道转身看向裴长卿,“除了黄庭经,可还有修习其他心法?”
裴长卿立即回答道:“不曾修习。自晚辈接触武学开始,家父只传晚辈黄庭经内功心法,其他功法也只是言传,不准晚辈修习。”
张三道又是点头,转身看向裴长卿道:“如此看来,裴居士早已未雨绸缪。”
张三道席地而坐,又拍了拍自己身旁,“长卿,若信得过我,不妨和我说说看,你父亲还教了你什么。”
裴长卿犹豫片刻,还是坐到了张三道的身边。
自从他离开入云林,裴长卿就始终对外界保持着警惕。哪怕是当初被沈如是所救时,他醒来后在自己确定沈如是救了自己之前,心里是经历过一番斗争的。再比如他和沈如是到了山鼐客栈,从客栈本身,再到客栈里的人,他都从未放松过警惕之心。
但是到了武当山却不同。
从一脚迈进那“治世玄岳”的石牌坊之后,无论是陈清玄还是那小莲峰的师叔祖,亦或者是他掌教张三道还有其他武当弟子。都让他生不起提防之心。
很奇怪,但裴长卿却很希望以后的路上所遇到的人都能够给他这样的感觉。裴长卿坐下,揜日剑就放在了两腿上,想了想才开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