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谣彻夜未归确实是有原因的。
而且与琴令所猜测的**不离十。
与繁花街只有三条街之隔的一处院子里,不到亥时就已经灯火全息,融入漆黑的夜色中。
但院落里并非无人,眼力极好的话,能借着微弱的月色看见纸窗后影影绰绰的人影在动。
屋中隐有声音传出,不过院落所在临近三条街道,虽非比邻,但在酒谈会即将开始的这个时间,平陵城内少有不热闹的地方,自街道传来的嘈杂人声自然能把这处屋子里的声音盖得分毫不剩。
屋内一个女子走入,她看起来不过十八,身量不高不矮,十分普通。她穿着大一号的老旧衣服,身材被宽大的衣袍遮掩,也看不出什么曲线来。
女子脚步轻盈,落地无声。此时她愉快地哼着小曲,右手手指上勾着一块令牌的挂绳,一甩一甩转着圈圈。
她的动静传入里间,从阴暗的房间内走出来一人,来人是个身形修长挺拔的男子,被黑暗掩盖了相貌,只能从声音听出他还年轻。
男子道:“琅雪,说了多少回了别这么大意,被人发现这里你如何担得起责任?”
被唤作琅雪的女子毫不在意,俏皮地说了声“接着!”就把在她手上飞转的令牌扔了过去。
男子的袖子向前一挥就把令牌吞入他的袖中。
他问:“这是什么?”
琅雪笑嘻嘻道:“司觉屠杀罗虎帮的物证。”
男子低头看了一会儿,屋内光线本来就极为昏暗,他宽大的袖子又遮了个完整。
琅雪实在不知道这个狂人是用哪个部位看的。
过了一会儿,男子恢复了他正常的站姿,问道:“这是哪家的令牌?”
琅雪一摊手:“不知道,我从没见过。或许邹大哥能够认得,要不你拿去给他看看?”
男子没有理琅雪的话,自顾自道:“涉足江湖的几个家族我都认得,有点权势的家族也不会用如此粗糙的铁打造令牌。这块牌子也看不出来作用……你是从哪儿顺过来的这个?”
“司觉的一个女侍卫的身上。”
“原来是侍卫的身份牌!”男子把令牌一把摔在地上,气急败坏道:“你怎么办的事?拿证物居然从侍卫身上偷!”
琅雪赶紧把令牌捡起来,前后检查有没有破损。
她揉了揉令牌,似乎在帮令牌降低疼痛,她埋怨道:“这个司觉身上什么都没有,你要我偷什么过来?他唯一手持的一把折扇还是个随处可见的地摊货!你这么厉害你去偷啊!”
男人走近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琅雪道:“他身上没有,他落脚的客栈一定会有。你难道不会跟着他到客栈去找机会下手吗?”
琅雪被戳到了痛处,表情突然就狰狞起来,咬牙切齿道:“我做事不用你来教!今晚本来已经通过天夷剑宗那群白痴的内斗成功接近司觉了,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了个琴令……琴令那混蛋似乎还和司觉关系很好。我怕他认出我,就赶紧离开了。”
男子终于没有继续数落琅雪,琴令这个名字同样引起了他不小的恨意。
他转身背过手,道:“琴令……哼,还真是哪儿都有他。罢了,你这些天再找机会调查司觉所在的客栈,偷点有用的东西出来吧。”
琅雪嬉皮笑脸道:“别这么说嘛,这个令牌其实也很有用的。司觉这人完全不会武功,要灭罗虎帮也不可能是他亲自动手,扔一个护卫的令牌在现场岂不是更合理?”
“你懂什么是合理?”男子冷哼一声,“护卫的身手能好到灭罗虎帮上下,又怎会大意到丢了身份牌还不自知?反而是没习过武的司觉,亲临现场,混乱之下丢了随身的东西,这才叫合理。”
“那这个令牌怎么办?直接扔掉?”琅雪的手一刻不闲地抛接令牌玩。
“蠢货,找个火炉融了。”
“我上哪儿找火炉去啊?!”
“属于万砺盟铁匠铺在城中有好几家,随你去哪一家融掉都可以!”男子说完就往屋里走,满是嫌弃地嘟囔:“如此蠢笨不堪大用的人,邹怀稚是打哪儿捡回来的……”
门被男子关上,隔断了其中的絮絮碎语。
琅雪对男子的嫌弃浑不在意,双手把玩了好久的令牌,这才把令牌别在束腰里,一蹦一跳地往门的方向走。
边走的同时她的双手都在不停地挥动,往她自己的脸上招呼。
刚一踏出门,琅雪已然变了一个模样。
宽大的衣袍刚好合身,琅雪变成了一位身材高挑玲珑的女性。
她迈着稳重的步法,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小院,在门口停了片刻观察了一下方向,朝左边走去。
七丈之外的远处,另一个身影也跟着动了。
正是一路追着琅雪过来的风谣。
因为琅雪十分敏锐,一点点细微的风吹草动都能令她察觉,风谣不得不始终保持着遥远的距离。
夜色掩盖下,这样的距离连人影看着都会有些模糊,混入人群之中更难寻找。
但风谣是训练有素的暗卫,追踪几乎是她的看家本事,哪怕街上的人再多一倍,她也自信不会跟丢琅雪。
这个素昧平生的姑娘为何要偷她身上的令牌,背后是什么样的人在指使,究竟有什么阴谋目的。
这些都是风谣要查清楚的情况。
何鹭晚初入江湖,做得有些引人注目的事情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要说这些天的时间里她们几个惹上了什么仇家,风谣并不相信。
这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