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她竟然当着陛下的面提出要对我以身相许,陛下听闻哈哈大笑,调侃了几句竟然就答应了。我当时已然是弈风国的丞相了,我想不通陛下为什么会让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做这个丞相夫人。”
“我安慰自己说这大概是陛下的欲擒故纵之计,但入了趟宫回来莫名其妙多了夫人这件事实在太过荒唐。出宫的马车上她向我道了歉,为她的鲁莽和自作主张。”
“你相信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这个人骄傲到连说谎都不屑,她就那么直白地告诉我她在家乡被仇人追杀,希望暂且借居在我府上养伤,并且反复保证一定不会牵连我,不会牵连弈风国。”
“我还能怎么办?这是陛下答应了的婚事,我没有说‘不’的权力。那场婚礼倒是极其盛大,当然这也在情理之中,陛下亲指的婚事,而主角又是当场一品大员,但那夜洞房花烛,什么都没发生。”
“那天之后她便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每天待在屋子里修炼,我也清楚这场所谓婚姻的目的不过是她为了留在这里,也就没有去干预她。这一切本来都很平常,但几年前的一天,她从屋子里出来,找到我说她需要一个孩子。”
“不是想要,是需要,你能相信吗?一个女人那么理所当然地跟你说需要一个孩子,更令人震惊的是她的理由,她说她需要这个孩子成为她的武器。”
“我当时就拒绝了她,因为我觉得这太过荒唐了,但这明显不能阻止她,那个女人,分明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简单来说,我打不过她,所以也就有了白霜。”
“她怀着霜儿的时候倒是开始四处奔波了,经常一个月一个月地不见人,我不知道她究竟在做些什么,却也不由地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所以就算很令人不齿,我还是偷偷进了她的房间。”
“我没有想到她的房间竟然丝毫不设防,大概是出于对我的信任吧,这一点我承认我辜负了她,可在那里,我找到了她所说的需要这个孩子的理由。”
“这是他们家族中事情,她希望能够通过这个孩子为她赢回全部的地位和荣光,并且成为族中所谓的‘圣女’,大约是圣女吧,我已记不太清那个具体的称谓了。可这不是武器的全部含义,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那个圣女的职责,这个圣女,是用来灭天的。”
“我不懂什么叫做灭天,但我看到了成为圣女之前和之后所要面临的所有苦难,没有人能承受住那些的,没有人。”
“后来,在临盆之前,她回来了,在丞相府的后院留下了一片竹林,她甚至不曾跟我说一声,就那么不容置喙地占据了后院一大片地方。”
“而后,她生下了霜儿,我当时都已经想好,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霜儿,这至少也是我的女儿,我绝不能让她被这个恶魔带走,哪怕这个恶魔是她的亲生母亲。”
“但事情又一次出乎了我的意料,她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带走霜儿,她生下霜儿后就走了,极其痛快,没有丝毫留恋。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至少这个结果还不错。”
“后来的事情你便也知道了,我曾经猜测过或许霜儿不能控制自己的灵气和她有关,但又不敢肯定,她留下的那片竹林我始终进不去,”白彦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云衣,“有没有可能,那里有能够让霜儿控制灵气的方法?”
那里当然有,但既然已经答应了白霜,云衣也只能摇摇头,“或许吧。”
自云衣转世而来,也曾听过了不少故事,而这个故事,却是最让她震惊和不平的一个,不仅仅是因为所谓“灭天”的狂言,还因为白霜。
那么乖巧那么可爱的白霜,云衣不知道成为所谓圣女会遭遇什么,但能让白彦都讳言的内容,只会是她无法想象的残酷。
而且,还有那个荒诞的任务,灭天,怎么可能灭天,云衣不敢想象也不想想象,这就是一群偏执的疯子,就算是云衣曾遇到过的巫月族都不敢狂妄地叫嚣着灭天,天道怎么会被消灭呢?退一万步讲,消灭了天道之后呢?生灵涂炭,这是云衣所能想到的唯一后果。
云衣第一次那么确信她要带走白霜,因为那个疯子随时都会回来将它带走,白彦是阻止不了她的,云衣不敢保证,但她觉得自己总归比白彦的赢面要大一些。
那目前最紧迫的问题还是那竹屋里的东西啊,但至少她现在知道了些来龙去脉。其实竹福倒还好对付,她有种感觉,这竹福对他的前主子也不是很忠心,这位朋友的野心可远远不止想当个看门的,他大约是想看鹬蚌相争,而后渔翁得利。
云衣是不介意他抱有这种心态的,反正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谁得利都还不好说。相比较之下,那片诡异的竹林就要难上许多了,她现在甚至没弄明白那是个什么东西。
竹林是有灵识的,这是她可以保证的,可问题在于,这个灵识是谁的灵识。总不见得那么一大片竹林是一件法器,可若说那是里面每一株竹子的灵识好像更不可能。
云衣觉得她大概需要云浔过来看看了,在这方面,云浔要比她更敏锐一些。
白彦在旁边一直看着云衣,可能是怕打断云衣的思想,尽管还有不少问题要问,他还是姑且忍在了心里,当他发现云衣的神情像是终于有了决断的时候,方才开口,“姑娘可知道该怎么解决霜儿的问题了?”
云衣犹豫地点了点头,她知道了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