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悉数退下,房中便只余下苏娴与严谨二人。
“你不能再出去晒太阳了,大夫说你身上有不同程度的灼伤,你这个毒可能很特殊,再出去,你的毒会提前发作,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没等苏娴开口问,严谨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苏娴愣了愣,点点头,又问:“那大夫可还说了其他什么的没有?”
严谨答道:“他说,你这毒原本有好几日的光阴,被太阳一晒,已经变得非常不稳定了,他虽然施针帮你尽量稳定病情,但他以前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病例,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那就有劳大夫和将军了。”苏娴平静的说道。
严谨观察了她好一会儿,说道,“你不怕么?”
“什么?”
“我对你说你没有几日好活了,你竟然还能这么平静。我见过不怕死的,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命。”
苏娴顿时觉得好笑。
“我要是说我现在怕的要命,想来将军是不信的。可是,真要是到了没办法的时候,我或哭、或喊,或跪下求大夫,求您,也无济于事。也许是因为这是我自己的命吧,所以我还能坦然面对。不过阿月不敢保证,真到了要怨气的时候,我不会心有不甘。”
严谨盯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道,“有时候我都怀疑,你这身体里是不是住了一个七老八十的灵魂。”
苏娴心头不由得一阵,眼神也飘忽起来。
“……将军说笑了。只不过阿月从小就流落街头,见过的生死太多了。我亲眼见过那些恶霸将人活活打死的,也亲眼见过原本可以医治的人,因为没钱看病,拖到了死;更见过,坏事做尽丧尽天良的人,却住着五进大宅,享有荣禄富贵,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生离死别,谁都逃不过去。阿月见过,所以知道,真到了要死的时候,哭也没有用。”
何况,她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她深深知道死去的滋味如何。
“那我倒是小看你了。小小年纪便将生死看得如此通透,倒是不易。”严谨似乎因为她的一番话就信了,也不再深究什么。
苏娴垂下眸子,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正好遮住她眼中细碎的担忧。
严谨沉吟了片刻,又言道,“你回来两日了,那些黑衣人还未有动静,你自己小心一些。福生和柱子他们会一直在这周围待命,如有情况,立即叫人。”
“是,阿月知道了。”苏娴答应着,脸上仍是一片平静。
“将军放心吧,阿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的。”
十九叔会特意交代她这件事,也是情理之中的。
毕竟,当时在那小黑屋里,黑衣人肯留她一命放她出来,定是另有图谋的。否则,当时黑衣人就可以一刀杀了她,不可能白白浪费一颗这么费心炼制的毒药。
而两日过去了,黑衣人还没出现,甚至没有任何消息,那就还得等。
黑衣人在等时机,她也要等。
她必须赌一把了,是借此拿到解药,还是在黑衣人说出他的目的之前就先毒发身亡,就看这一把。
*
严谨走后没一会儿,女管事白晴派来照顾她的丫鬟宛儿便进来了,殷勤地嘘寒问暖,问苏娴需不需要什么。
苏娴摇摇头说不用,宛儿又念叨说,“阿月你这病也是真够奇怪的了,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得了不能见光的病。你说,你这病该怎么治啊。”
不能见光?对啊,不能见光!
苏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便对宛儿说她口渴,让她倒杯水。
宛儿拿起桌上的水壶才发觉,水壶早已经空了,便出门打水去了。
她一走,苏娴便费劲地撑起身子下了床,又开始翻找她的行李。
临行前,师父给了她一本手札。那里面都是他这些年的一些见闻心得,她草草参看过几页,方才将军说起她不能再出去晒太阳,她还未曾多想。多亏了这个叫宛儿的丫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关于不能见光的毒,她曾在师父的手札里翻到过,当时觉得稀罕,还留了书签说等有时间的时候要仔细研读。
这东西,说不定能有什么关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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