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
康熙下朝之后,连明黄色的朝服都没有换下来,就急步而来。不叫人提前通知,也不许景仁宫的太监禀报,康熙径自进了景仁宫正殿。
只听得里面一阵乒呤乓啷砸东西的声音,佟佳氏尖锐的怒叫声格外刺耳:“胡说!你们胡说!皇上怎么可能去了永和宫?!乌雅氏的那个贱人已经被本宫划破了脸,她那副丑八怪的模样,皇上怎么会去见她?!!”殊不知,她此刻才是最丑陋的。
康熙冰冷的脸色浮现怒容,此事昨夜乌雅氏并未趁机告状,只说自己曾经不小心擦伤了脸,是温皙贵妃赐了她祛除疤痕的伤药,这才恢复如初。康熙未曾深思,没想到今日听见实情了。一双手骤然攥紧了,问道:“梁九功,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是,皇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是不知佟贵妃娘娘会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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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自然会给她一个了断”?温皙咀嚼着孝庄太皇太后的话,分明是杀机凛然!康熙要杀佟佳懿婉?温皙还以为顶多是打入冷宫呢。
孝庄又唤了德妃上前,语气带着几分温和道:“你深受委屈,皇帝跟哀家说了要补偿你。”
德妃急忙跪下,含着泪水自责道:“臣妾无能,没有保住皇嗣,已然是有罪之人,皇上和太皇太后不怪罪臣妾。臣妾已经感激不尽了!”
孝庄虽然不喜欢德妃,现下却不得不安抚她,“荣妃、惠妃、宜妃合理六宫,有所不周。皇帝说了,你素来细心,便帮着她们协理吧。年节正好有个喜事,宝音要封嫔了,你们好好操办。”
图门宝音封嫔?不是在出巡之前,康熙还执意不肯。跟孝庄闹冷战吗?怎么出去溜达一趟,就改变心意了?
孝庄脸上浮现笑容,道:“封号拟定为福嫔!福嫔年纪小,你们要多多照拂她才是!”
福嫔?怎么听着像是“扶贫”?温皙心中窃笑,只是这图门宝音回宫到现在竟然还没露面?以她那张扬的性子,今儿怎么没出来显摆显摆?
孝庄脸上露出几分心惊之色。“皇帝北巡至希喀布齐尔口,遇到前明逆贼。冷箭无眼,朝着皇帝就射了过来!”说着,老太太便捂着自己的胸口,“是宝音奋不顾身,为皇帝当了一箭。故而她至今还在床榻静养。”
图门宝音救驾了?她竟然还真有那个勇气去挡箭矢?也不怕自己把小命赔进去?
宜妃笑语嫣然道:“宝音妹妹真不愧是科尔沁出来的格格,勇气非比寻常!眼下启祥宫正好还缺主位呢!”说着看了一眼德妃。道:“只是德妃妹妹还尚在病重,容貌又???怕是不方便协理宫务吧?”
德妃微笑道:“姐姐多虑了,不过是一点子风寒罢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宜妃嘴角扬起:“是么?可是德妃怎么还遮着脸蛋呢?自家姐妹,何必见外呢?”
“宜妃姐姐说的是,自家姐妹,不必见外。”语气轻描淡写。便顺手掀下了脸上的面纱。
一张雪白玉嫩的脸,白里透红。精致无暇,乌雅氏巧笑倩兮,顾盼间风姿动人,她看着宜妃等人惊讶的目光,便愈发得意,道:“让众位姐妹担心了,如今我已然痊愈,姐妹们也可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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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
“皇上?”佟佳氏手上举着一个斗彩异兽纹的大花觚,正要摔下来泄愤,却看见了期待已久的人,那面已经结了黑乎乎痂的脸明晃晃的地裸露在空气中,如一条趴在她脸上的巨大的蜈蚣,格外狰狞可怖。
康熙眼中不禁流露出厌恶之色,扫视了一眼地上的碎瓷,冷冷道:“与朕所听闻的相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佟佳氏骤然一慌,急忙放下手中的大花觚,手急忙盖着自己的那边丑陋的脸,双眼如决堤的大坝,泪水滚涌出来:“皇上也嫌弃懿婉了吗?全都是乌雅氏和钮祜禄氏害了臣妾!宝华殿大火,全都是她二人合力所为啊!”
“够了!”康熙冷冷地开口,“事情究竟如何,朕已经很清楚了,你不必再攀诬她人。”
佟佳氏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那样冰冷的目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再有温度了?一时间悲愤齐齐涌上心头,佟佳氏声调激亢:“皇上为什么不信臣妾?!钮祜禄氏和乌雅氏素来视臣妾若仇寇,日日恨不得置臣妾于死地!宝华殿无火自燃,这样耸人听闻的谣言,难道皇上也信吗?!”
康熙冷眼这个已经歇斯底里的女人,眼睛里已经不含有一丝温度,“宝华殿失火,自然有所有值守太监用性命来补偿这个过错。而你的过错,朕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今日已经忍无可忍!你谋害皇嗣,手段狠毒,令人发指!朕以前太过纵容你,才叫你有恃无恐!但是如今,朕已经不打算再容忍你了!梁九功——”
“奴才在!”梁九功亲手捧着一盘东西上前,置放在佟佳氏跟前的桌案上,掀下盖在上头的红绸,正是:鸩酒、白绫、匕首。
佟佳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三样东西,嘴唇颤抖道:“表哥,你竟要杀我吗?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顾及我们以往的情义了吗?”
康熙冷声道:“朕就是顾及太多和佟佳氏母族的情义,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谋害皇嗣!你自选一样吧!”
“不!我不死!!”佟佳氏嘶吼道,“表哥。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