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王禹,女子难掩笑意,体内的元池在不断地得到力量,正如一直以来,她对过路的周师做的那样,夺取他人的炁,来为自己的元池添砖加瓦。
女子无声地笑着,自己的何等的幸运,能学到攘人归元这个功法,享受这样的捷径,还能擒获王禹这样的滋补上品。
攘炁归元,犹如掳掠敌国士兵,为自己修筑城池,即夺取他人的炁,将之转化为加强元池本身的补品。
夺来的炁,并不能瞬间就变为己用,在进入施术者体内后先被施术者的炁压制住,随后俘虏起来,储存于施术者的心门与灵釜中,通过累月的消化,使得元池能够在修行时获得养护,达到事半功倍的增幅效果。
王禹感觉头皮被一只手紧紧抓住,神京之内的炁肆意乱冲,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耳朵也渐渐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但他的嘴巴还在倔强地念叨着:“开什么玩笑,只剩一个头,我还是要被人吃?”
去岁,被枭首前的一幕幕又浮现心头。
炁在被他人夺走,王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一切都陷入了黑暗,随后一个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犹如锁被敲掉了一般,闭上的眼又自顾自地睁开了。
眼中尽是不想沦为猎物的火焰,以及就算只剩一个头,也要反咬一口的狠劲。
女子突然觉得纳入体内的炁难以被压制,就像一团难驯的泥沼,滞塞了自己的经络、冲撞自己的炁流、干扰元池三部之间的配合。
紧接着,全身微微一震,灵魂如遭钝击,肢体抽搐了两下,不自觉地松开了抓取王禹的手,王禹幽幽地漂在空气中,无神地看着女子。
女子颤声问:“你……是人是鬼?”
王禹答不上来,女子自问自答:“仅存一颗头,还冒着炁……差不多死了,差不多活着吧。”
全身炁流如洪水般彻底失序,自行涌出元池,在经络间横冲直撞,王禹的炁说服了所有还醒着的、没有成为他人元池的养料的炁,唤醒了这些炁之中所包含的‘念’。
这些来自于不同神京的念虽然已经残破,有些仅存一口气,若没有王禹的炁这样一个新进的外来户,可能下一秒就要彻底便宜了女子的元池。
紫色的眼睛染上了惶恐之色,女子惊叫道:“怎、怎么会,都已经如此了,还想动起来?”
她凌乱的后退了数步。
王禹突然回答了女子:“我经历了枭首还活着呢,哪怕念只剩一丝,那些炁也不属于你的元池。”
他的眼睛里,也恢复了神采,父亲的话浮现心头,他也顺道说了出来:“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这句话仿佛有千钧之重,王禹话一出口,女子就觉得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眼前一暗。
等双眼重见光明,映入女子眼帘的,是她倒地的身体。
自己的身体倒在眼前,自己整个人还轻飘飘的,这迷幻的现实让女子一时间不知所措,看着争先恐后从身体里奔涌而出的光耀,她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成了穿透而过的虚体,也就是说……
“我现在是灵魂?”最后一百天
动用感识之后仍旧是一无所获,钟声也没有再次响起,可能就是一个错觉?
她歪了歪脑袋,喃喃自语:“但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安?”
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暂且不要解了。
她把木剑放回布袋里,从武器架上拿过一杆竹枪,为了驱散这种奇怪的心情,开始练起了大枪。
到去年秋天为止,她还默默无闻,从去年冬至的成名之战到今年的立春,荷燕山已经名动三国,赵、齐、徐三国的周师界大小人物,都已经知晓了这一新秀之名。
宋府的书房内,一只没抓稳的毛笔难看的落在宣纸上,墨色像污水一样杂乱地滩了一块块。
刑部侍郎宋学舟之子——宋静轮,他眨巴了下眼睛,看着因失误而没能完成的一幅字,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大病初愈而出现了幻听。
开卷长疑雷电惊,挥毫只怕龙蛇走,兴之所致之下,本该写就这样的一幅字才对……
将手握紧随即松开,又看了看因没抓稳而落在纸上的毛笔,坐回梨花木椅,摸着太阳穴,开始奇怪刚才在脑海里的响声,安慰自己:“从前那么重的病,就算因一味奇药而康复了,留点后遗症也是正常的啊。”
刚刚走过獬豸大街的康应元,停下了脚步,摊开手,“唔?”了一声。
“是本馆主太饿的缘故吗?怎么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立于湖中的隋山派潇宗大弟子——陈令江,心念一乱,差点没法在水面上站立,岸边的一众师兄弟纷纷大惊失色。
这种低级的失误,已经很少在这个被视作潇宗希望的弟子身上看到了。
返回住处的半目天师——谢海沧,往杯中倒了点酒,笑着对老天邀杯,“王长祯,你的四儿子,枭首后这下算是立住了,可以放心的去了,我会引导好他的。”
然后一饮而尽。
“就算王禹没这个想法,但大概某些人已经隐约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神京被居于上位的神京窥视的感觉。”
“咱们能做好导师工作吗?”
“又不是第一次,来这个世界前,已经干过三回了。”
“求求你们别让我想起毁人不倦的往事。”
“没事的,我们的神京对王禹来说可是有关隘相隔的,并不完全是通路,不会害了他的。”
千里之外的低语与疑惑,与石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