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皆有箭矢飞来,南师彩一刻不停地向前冲,而停的鸣镝箭步步紧随,指着目标。
炁流已初步到位,回想着《罡煞》的内容,她紧盯“差不多先生”,加快了速度。
雨水落地有先来后到,纷飞的箭雨就算再快,也有先来后到。
侧身闪过两支箭矢,蹭破衣袖,南师彩步伐稍稍一滞,后退半步又避开四支箭,再度前冲。
有空档,就有机会。
哪怕再密,只要来的不是一堵墙,那都能尽力避开;南师彩在箭雨中翩翩起舞,轻若雀,灵若鹤,无数箭矢就是她游走于生死间的舞伴,睁大的双眼,看清了眼中来来往往的箭矢。
飘而跃起,以避开奇袭下盘的箭,同时,微微摇头躲开从后方射向后脑勺的箭。
差不多先生眯起了眼,发现不知何时起,南师彩的眼中,多了三道瞳环。
“这眼睛……像是雪蜻蜓。”
女子恍然大悟,怪不得能避开身前身后的箭。
她伸手一触筒里的箭,里面的箭矢接连朝南师彩射去,然后她轻轻打起了拍子,前前后后射去的箭更密更紧了。
射箭的人打着拍子,箭矢随节拍而变奏,避箭的舞者知难而上,随奏而舞。
因为没有什么箭射向后方,所以石韬拎着王禹的脑袋,壮着胆子看着前方的战斗,一有什么不顺都缩回伞后就是了。
石韬自言自语道:“明明稍有不慎就是成了刺猬,为什么本侯会觉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王禹望着箭雨中伊人的仪态,觉得有些熟悉,就像他从前吹洞箫时,某个客姬剑舞的身影;
那时的他,有手有脚,可吹可奏,才刚刚步入舞勺之年。
“进退回旋,迅疾奔冲,犯险兵戈中,却现惊鸿舞,身腾江海,神凝清光。”
王禹看着眼前,说着过去。
“唰”的一声,两支箭同时穿透了长发,断下片片发丝,呼啸而去。
南师彩的眼角掠出一丝血痕,她心神发颤,呼吸急切了起来,方才差点没躲过去,攻势之紧密,已经到了即使身体意识到了攻击动向,身体也难以反映的地步了。
什么都不能顾虑了,她本能地感受了这一点,哪怕风险大,也要变化出一条生路来。
一只龙角,从额头横生而出,三道瞳环的双眼猛地一缩,伏下身避开一支支箭矢,冲着一直在不远处尾随自己、叽叽喳喳交个没完的鸣镝箭,张开嘴巴猛吐了一团云气。
由炁流化作的云气团喷涌而出,吞没了鸣镝箭,一直以来的号令之声瞬间偃旗息鼓了,鸣镝箭被云气缠绕、包裹,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了起来,它失去了对目标的指向,原地乱转,犹如失灵的罗盘针。
号令一失,所有的箭矢都失去了眼睛,胡乱向一个个方向射去,宛若一个阵列四散、上下崩溃的军队。
仿佛是上一句用尽了开平侯毕生所有的辞藻,看到了这一幕,石韬只是怔怔地叹道:“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卧槽完了,石韬赶紧抬起伞,迎接了一波没头没脑地射过来的箭雨,伞柄振得石韬手臂都几尽散架了。
箭矢被废,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未让“差不多先生”方寸大乱,她的感识能力告诉她,那招云气团,对方的炁没能力再朝自己射一回了,自己左手与右手,各握了一支箭。
而且,下一息,南师彩才堪堪逼近自己六步之内,差不多先生双手有箭,比对方的攻击范围要宽。
南师彩刚刚跨近六步之距,就奋力挥出手刀,好似自己历经千箭之险,就为了挥出这一手似的。
挥出的手,不过是蜉蝣振翅,差不多先生推测道:“意识迷离,出手早了?”
手一挥,南师彩当即激动地大喊:“六步,将军了!”
挥出的手,伴随着挥手人的大喊,无形中,烈烈之风骤然爆起,风刃像三把刀一样扫向六步之外。
差不多先生,双目瞪得差不多的大,看见南师彩的袖子,形似猫爪的东西隐隐露在袖外。比亚之旅
将头颅转过来,石韬欣喜地说“王兄弟,你还活着啊!”
情急之下,在这几天王禹《罡煞》的熏陶下,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他的牙齿与上下颚变化成了黑白熊的牙齿,通过感识的辅助,抓住了开嘴与咬下的时机,凭借黑白熊的咬合力止住了箭矢的冲力,摆脱了一箭射个对穿的命运,靠着黑白熊的牙齿,一下咬断了箭杆与铁质的箭簇。
劫后余生的王禹没来得及感谢食铁兽的伟力,而是一口咬住石韬的手掌,嘴巴里愤怒地呜咽道:“石狗头!我和你拼了!”
石韬像是被鳖咬住了一样,狂魔乱舞了起来,发疯似地想要甩走王禹,两人在一系列变故下,统统忘记了来袭的敌人。
差不多是同一时刻,女子接近了陷于纠缠的两人,抓住王禹,一掌拍飞了石韬,不给反应时间,她神京一动,心门连连振动,灵釜燃烧,炁流打入王禹颅内,开始了对生命与炁流的行窃。
石韬忍着胸口的恶心爬了起来,浑浊的视野里,发现了女子擒获了王禹,他还隐约听见了大钟被敲击的声音。
石韬绝望地说:“窃夺元池之炁的周术——攘炁归元?”
敲钟的声音由远及近,在石韬耳边越来越响。
千里之外,一根大柱子敲在黄钟上,洪音阵阵。
天熹的一处偏僻寺院中,寺中唯一的僧人刚刚敲完代表寅时的一声钟响,而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