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悠远的钟声传来,一声接一声,余韵悠长。
叶梓慕正埋首在满屏幕的数据里,愣了片刻,才意识到那是跨年的钟声。
远远近近,开始有烟花炸裂的声音不断响起。
“新的一年了!”叶梓慕脸上带着雀跃,看向玻璃窗外,但花房内终究视野有限,只看到不断闪烁的光影。
严以修面色平静地看着她:“外面有观景台。”
叶梓慕迅速起身,他的声音继续从身后传来:“出门向右沿着灯柱走。”
话音刚落,叶梓慕已经推开门向外跑去。
雪又大了些,纷纷扬扬,满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有沿路的灯柱指引,叶梓慕果然很快找到观景台,她几步跨上,扶着栏杆向下看去,瞬间被眼前的美景吸引。
因为置身顶层,整个城市仿佛都在脚下,苍苍茫茫。落雪纷飞中,不断有绚烂的烟花,在不同的地方绽放,时疏时密,此起彼伏。
这样的美景,她从前是仰望,现在却是俯瞰,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看脚下众生在眼中上演着百态人生。
可不知为何,置身高处时,她却更加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与孤立。
仰望夜空,她伸出手,看着雪花不断地落入掌心,无声融化。“新年快乐!”她微笑着对自己说。
“新年快乐!”低冷的声音传来,叶梓慕心底没来由地一阵悸动,扭头看向严以修。
他的头发上,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显然来了有一阵子,只是因为烟花的不断轰鸣,叶梓慕才没听到他的脚步声。
“新年快乐!”她微笑着回。
严以修看着她,她嘴角微微勾起,眼睛里却依然藏着忧伤。
从认识后,叶梓慕一直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一般,不论遇上什么难题,都会毫不退缩地去面对,拼了命地去解决,可这一晚,她却选择了把自己灌醉。
他带她离开酒吧,看着她情绪一点点好转,眉眼间的愁绪一点点化开,可藏在眼睛里的忧伤,却一点没少。
“奶奶和你说了什么?”终于,严以修忍不住问。
叶梓慕一愣,迅速反应过来是七号向他汇报了情况,随即看向他干脆地回答:“没说什么。”心底却无奈地笑,难道要她说,严奶奶明赞暗讽,毫不顾忌地把她的尊严踩在脚下吗?
严以修当然不会相信,却也没有追问,只是直视着叶梓慕接着道:“不管她过说什么,都不代表我的立场。还有,她是我的奶奶,你如果不高兴,可以不见她。”
叶梓慕的委曲求全,多半原因是因为老人是严以修的奶奶,可此刻,他竟这样交待自己?
不远处,有烟花大概在其它的楼顶燃放,腾起时,刚好绽放在观景台对面,叶梓慕在明灭的光影中看向严以修,他脸上神情严肃认真,并不像随口一说。
叶梓慕抿了抿唇点头,声音微涩,没有丝毫开心:“知道了。”
早就听说,严以修对奶奶几乎是言听计从,所以她丝毫没有想过,他是因为对自己的在意,才这样说,而是理所当然地判断,他只是单纯地把自己看作公司员工,完全不想她介入他的家庭,所以才并不在乎她在严奶奶面前的形象,也不在乎她会不会得罪严奶奶。
她心底黯然,突然觉得自己这一晚上对七号和严以修的迁怒,都来得莫名其妙。
如果是他存心诱惑,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尚且说得过去,可他其实一直置身事外,一切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独角戏……
明明绚烂夺目的烟花,此刻落在眼中却是满眼灰寂,仿佛瞬间失去了色彩。
严以修就算再神通广大,也猜不到她这样清奇的脑回路,见她满脸倦怠,反而一个电话叫来服务生,接她到楼下客房休息。
叶梓慕道谢告别,转身下台阶时,突然就想起自己第一次随他到天台花园,因为迷路,把观景台当作出口的情形,她急着离开,他却误以为她要跳楼,惊慌失措……
那时候的她鲁莽中带着几分傻气,竟全然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心里沉甸甸的,竟然全都是他。
工作中,叶梓慕不再没事时与何乾开玩笑,也不再顶撞严以修,虽不像初来时谨小慎微,但整个人也失去了生气,只是每天都一丝不苟地完成工作,对自己的要求接近苛刻。
严以修一如既往,喜怒不形于色,但董事长办公室里,却常常处于低气压状态。
何乾感受到,尽力面色如常地和叶梓慕谈笑,不但没换来她的配合,反而被严以修冷冷地扫一眼,氛围更加尴尬。如此几次下来,何乾立马认输,不敢再自不量力地试图调节气氛。
空闲时,叶梓慕依然会去“情绪招待所”,与之前不同,近几次她竟频频遇到乔墨。他儒雅谦逊,谈吐不凡,似乎两人每次见面,都是和和气气,谈笑风生。
次数多了,乔墨也发现了七号对叶梓慕的保护,禁不住打趣道:“以后如果我有幸,能和你谈恋爱,是不是也会被你boss的保镖盯着?”
叶梓慕喝完最后一口鸡尾酒,看了眼窗外的夜色,笑着起身:“放心,我不会祸害你的,走了。”说着,挥手作别。
乔墨跟着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让我送你回去吧。”
叶梓慕耸耸肩,瞥一眼不远的处的七号,示意他自己安全得不得了。
几次见面,叶梓慕都是自己回去,乔墨也从不勉强,可这次,他却忽然坚持起来,恳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