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御书房,走到内殿,隆庆帝果然在等她。
“打发走了?”隆庆帝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没有抬眼,径直问麒瑄。
“嗯,柳仆射已经走了。”麒瑄回答。
“唉,这个柳老头,真是越老越迂腐!简直是在无理取闹,气得朕头疼!”隆庆帝揉揉太阳穴,颇有些无奈的说。
“父皇,柳仆射本意是好的,只是看不清楚这其中的隐秘。”麒瑄劝道。
“哦?”隆庆帝抬起眼来,看着麒瑄,“隐秘?瑄儿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麒瑄心里微微一惊,自从秋蓉芷和她说过那天隆庆帝的试探之举后,麒瑄心里便对这样的事情敏感起来。想了想,又觉得似乎也可以借着这次的事情,看看隆庆帝对她到底有没有防备。“儿臣以为,柳仆射今日所言,大概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南瓯突然出兵,彻底激怒了漠南台,并将漠南台的怒意引向我瀚海大军。这时撤兵,先不说漠南台两面夹击,二皇兄根本无法率领瀚海大军全身而退,更会让南瓯坐山观虎斗,坐收了这渔翁之利。到时候,我瀚海就成了出力不讨好,还会眼看着南瓯坐大。要儿臣看,漠南台是有勇无谋的匹夫,而南瓯却是狡诈的狐狸。南瓯坐大,与我瀚海更为不利。”
隆庆帝点点头,颇有深意的看着麒瑄,又问道:“那瑄儿认为,这柳辅初是受了何人的蛊惑?”
麒瑄一惊,还是咬牙说:“儿臣不知。但儿臣猜想,若柳仆射失去了父皇信任,什么人能获得好处,那这人便很有可能是行蛊惑之事的人。”
隆庆帝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忽然抬起头,双眉紧皱。“瑄儿果真大了。父皇一直以为,在你们这些子女中,瑄儿是心思最纯正之人,但现在,怎么连你也学会这挑拨离间之事?”又带了些怒气说:“你说这获利最大之人便是行蛊惑之事之人,那朕以后重用谁,谁便是嫌疑最大之人吗?若朕日后重用你,那你是不是就是这背后的小人?朕知道朕一向最宠你,可你毕竟是皇子,是臣子,你谨记着,要本分行事,切不可恃宠而骄!”
隆庆帝说完,麒瑄的心彻底凉了。原来当真是君心难测啊。自己未封王之时,隆庆帝还能够仅以父子的身份对自己,现在自己封了王,便成了臣子!
“是,父皇,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儿臣不打扰父皇处理政事了,先行告退。”麒瑄低下头,极力掩饰着声音里的哽咽。
“好了,你退下吧。”隆庆帝语带不耐,低下头,不再看她。
走出御书房,麒瑄一步不停的出了宫。站在宫门外,回头看着高高的宫墙,巍峨的宫殿,想起隆庆帝冰冷试探的目光,麒瑄还是红了眼眶。这冰冷的皇宫,她生长十八年的地方,终究把她心里最后的一点温暖,对这里最后的一点留恋,杀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