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观龙三,一路走走停停并未直接赶往东海。而是中途回了一趟张家村,狐十四借故回了一趟魔界。
龙三就在其中等待,偶有几个村民过来讨些风寒咳嗽的药草,她也一一给了。
若遇着前来找狐十四诊治的,便托辞其上山采药未归。
碰上实在病的凶险的,若是经不住人哀求,也会伸手管上一管。
短短几天,她小神医的名头在张家村倒也传的蛮响亮。
然而,人红是非多,她亦不能免俗。
虽说狐十四出于私心,才对张家村网开一面。让其免与灾劫的洗礼,可也给了人心滋长恶念的机会。
受人恩惠,得解身之疾苦。然病痛一去,这心却不在如往日敞亮。
究其根本,还是容貌太过惹的祸,加之医术尚可,便招来了村中各家汉子的夸赞。
闲时说两句也就罢了,左不过两耳对穿让它直过。
可因着外面鬼物肆虐,众人皆不敢外出,只能在村中及后山讨生活。
后山险恶,多蛇虫虎狼。寻常人,最多也就在山脚下一带活动。
便是如此,也难以避免为蛇虫虎狼所伤。倒霉点的,直接被虎狼拖至深处吞食。
活着回来的,带伤亦是家常便饭。如今,男人们都把龙三夸的跟再世菩萨一般。还有不少人,动了歪心思。
成日嫌弃自己婆娘诸般不是,动辄就拿龙三相比较。
那些为家操劳,为男人付出半生的妇人自是不干了。
三五聚作一团,抱着瓜苗蔬菜,一边摘捡,一边挑弄是非。
区区几日,竟也深得人心,有些夜晚期间狂吹枕边风。
有人闻之动摇,有人深信不疑。而再来找龙三讨药时,村民也由之前喜欢变成了敬畏。
龙三将今日来讨药的最后一波人送走,正欲转身回屋。
却听闻柴猫喊道:“龙姑娘,那些婆子嘴碎,你别和她们一般计较。
我和苟子都是信你的,什么妖啊魔啊都是她们胡说八道。
外面那些伤天害理才是妖魔,你和先生可都是大好人。”
王苟子颠着背后柴火,急急忙忙的道:“是啊,她们整日在家哪知后山险恶,更不知先生每次上山采药都是豁了性命的。
你和先生宅心仁厚,时时予我们赠医施药,又不从收半分银钱。
我们,心里都念着你们的好。”
末了,他还不忘捶着胸口,以示自己说的都是真心话。
龙三脚步一顿,倏然转身,清冽的眸子,澄澈,也清晰的倒映出人的真实反应。
柴猫和王苟子心思被看穿,顿时有些无所遁藏。
不可否认,他俩虽相信龙三和狐十四。却也觉得家中老母说在理,寻常人哪能次次入山而不受伤。
而且,还是顶峰深处。
平日又不与众人来往,神神秘秘。虽蒙其恩,亦难消众人心头妖魔之说的根植。
所以,他俩也挺纠结的。不信,无法说服自己。
信了,又觉得对不住两人的厚恩。
是以,瞧着这些个妇人得人药草好处转身却说人长短,实在是觉得看不过眼。
遂想着安慰龙三几句,不想被龙三看穿了心思。
登时,两人立在原地扭扭捏捏,不知如何是好。
“龙姑娘,我……我们……”柴猫指着自己和王苟子,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
歉疚,自责,羞愧,袭上心头。
“无事,只是几句话而已,时逢乱世,诸位有些想法皆是难免的。
对未知的恐惧,这是人的本性。我不会见怪,二位也请不要放在心上。”
犹记得初入人间之时,她尚贪恋人世的风情。
望着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觉得那一丝烟火是自己可望不可及炽热。
然而,一路走来。或许,那一刻她看
错了。
她不求世人回报,也不求她们感恩戴德。
好坏由她们去说,对错由她们去做。她只是觉得,人间美味与人心恰好是两极。
食物能有多美味,人心人性,便有多不堪。
“龙姑娘,对不住,此事是我们失礼,是我们忘恩负义亏欠二位。”王苟子一把将柴火摔在地上,鼓着腮帮子瓮声瓮气道。
他受不了了,他是没念过私塾,却也知道好孬。
这事,大伙儿实在做的不地道。
柴猫觑了一眼王苟子,你之前不是还老问先生的去向?我还以为,你早就起疑了。
王苟子瞪了一眼柴猫,一码归一码,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摸了摸鼻子,柴猫心虚的咧开嘴角:“是啊,苟子说的对。龙姑娘大人大量,还请莫怪。”
龙三笑了笑,上前替王苟子扶起柴火,看着两人道:“二位大哥是性情中人,我赞佩都来不及,怎会见怪。
书中有云:性从心从生,由心发性。
此亦可见两位也是磊落之人,我替叔父多谢你们的信任。”
王苟子红着脸,接过柴火重新背好:“多谢。”
踹了一脚柴猫:“走啦。”
“哦,好好好。龙姑娘你保重,我我们走了。”柴猫拎着今天打回来的兔子,亦觉得脸上臊的慌。
想了想又把兔子塞到龙三手上,然后拉着王苟子就跑。
“……”看了眼兔子,龙三无奈一笑。
做饭这活儿,她是真干不来。兔子是好兔子,可惜了。
心念旋转,指尖攒聚一缕仙元将兔子的脚伤抚平。待其无恙后,才拎着它进入屋内,关好门后。
眨眼之间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