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群山贼踏马向他们奔来,气势汹汹。顾梨心中惊慌,觉得这次一定不能全身而退了。
然而事实却与她想的截然相反。那群山贼骑着马,竟从她的马车旁疾速而过了,她和那车夫安然无恙,马车也安然无恙。
顾梨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些山贼只是经过而已。或许他们是觉的这马车太寒酸,所以才没有对他们下手。可见,出门在外,一定不能张扬。
那车夫惊魂未定,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
要是那伙山贼真的对他们下手了,只怕他们这条命今日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快些赶路吧。”顾梨打开车帘,向他说道。
“好嘞。”那车夫答应一声,扬起马鞭,继续赶路。
山贼刚刚过去,前面的路上安安静静的,连声鸟鸣都听不见。顾梨又打开帘子一角,警惕地看着外面。
忽而,她看见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路边,躺着一个人。
车夫并没有要停车的意思,马车依然向前飞奔。
“停下,快停下!”顾梨喊道。
车夫紧急拉住了马缰绳,让奔跑的马匹停了下来。
顾梨跳下了车,向着那人疾走了过去。那人似乎受伤了,身上还带着血迹。不是她爱多管闲事,着实因为那道身影,让她觉的熟悉。
她跑到了那人身边,待看清他是谁的时候,霎时惊住了。
竟然,是晏清!
他不是该好端端地在家里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会受伤?
顾梨立即在他旁边蹲下身子,一边查看他的伤势,一边叫他。
他伤的不轻,身上既有棍棒留下的伤痕,又有刀伤。尤其是前胸那道刀伤,从左肩一直蔓延到了右下腹,伤口未干,正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将他胸前的白衣染红了一大片。
她叫了他几声,晏清便慢慢地睁开了眼。
看见是她,他那张惨白的脸上荡漾开笑容,笑意依旧温和,如她平日所见一样。
“阿梨”,他唤了她一声,挣扎着坐了起来。
他并没有去管自己身上的伤,而是略带几分焦虑之色地对她说,“你不要回去。”
顾梨心一怔,他何出此言?
“有人把你告去了官府,现在官府的人正在到处找你,你不要回去。”他神色凝重,一双幽深的眼眸紧紧锁着她的脸。
一时间,顾梨说不出话来,心中百感交集。
所以,他来了?他并不是对她的安危死活毫不在乎?
“你就是专门跑来告诉我这个的?”顾梨双眉紧蹙,看着他问。
晏清微微一笑,笑的从容又优雅,仿佛那些骇人的伤痕并不在他身上一样:“没想到遇上了山贼,马匹也被他们抢走了。”
他说完这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
他脸上仍然带着笑,想要起身。
“你别动!”顾梨制止了他,手忙脚乱地去捂他的伤口。
“别担心,只是看上去唬人些罢了,其实伤的并不重。”他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悠然响起。
顾梨瞪了他一眼,从自己裙摆上撕下一段布条,为他包扎伤口。
说什么伤的不重?他以为她是瞎的吗?
她说不上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感受,只觉的百味交缠,难受的很。
他并不是没来,他来了。恰恰就是因为他来了,所以才会遭受这场无妄之灾。如果不是因为她试探他,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走,我们回去。”顾梨要搀扶他起来。
晏清却劝阻了她:“阿梨,别回去。”
说完这话,他脸上又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似是在安慰她:“我真的没事。”
顾梨才不会信他,她是大夫,他有事没事,她能不知道?
“那件事,我自会处理。”顾梨回道。
她在打算用这件事来试探他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退路,哪会真让自己陷入困境?
所以她心里生出了悔意,如果她没有试探他,他也不会为了她而受伤。
顾梨想扶他起来,晏清努力了一下,却没能起的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轻声笑了笑。
他忽然俯身,抓住了那条动弹不得的腿。随后,只听“咔嚓”一声。
顾梨心一颤,倒吸一口凉气。这种骨骼错位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原来,他的腿断了。她才将将发现,他却已经动作迅速地把断骨接上了。
更为变态的是,他竟然还在笑,抬头笑看着她说:“好了。”
仿佛他刚刚接的并不是自己的骨头,而是一根被折断的树枝一样。
断骨的疼痛,顾梨是知道的,寻常人根本就承受不住。即便不疼的大声呼喊,那也得眼含泪花。可他,不但没有丝毫反应,反而还在笑。
难道他没有痛觉的吗?
“阿梨。”他忽然又喊她。
顾梨望向他,见他那张俊极雅极的面容上,那双深邃如汪洋的眼眸里,带着明晃晃的坦诚。
“不管你是谁,我和你,都不是敌人。”
顾梨愣愣地看着他,震惊,又窘迫。
她没料到,自己的心思早就被他明明白白看穿了。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她在怀疑他的用意。所以,他才会说这句话。
晏清也看着她,眼中的坦诚未散。但忽然之间,他口中竟涌出一股鲜血。
“我们快走!”顾梨神思慌乱,去拉扯他,只想快点带他离开这里,快点带他回去治疗。
晏清却从容悠然,抬手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