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也曾请求过殿主,但殿主一定不许婢子同往,后来婢子放心不下,才和叶左护法随后追去,可惜已经……”
苍老的声音断喝道:“不许你再强辩,事情既已发生,你难辞其咎。杏儿!把她押进水牢去,等殿主伤愈后再说。”
秦璎珞听到这里,骇然大惊,连忙假作苏醒,身子扭动了一下,鼻孔里又“唔”了一声。
杏儿叫道:“呀!殿主醒过来啦!”
苍老的声音沉声问:“殿主受伤以后,一直就没有醒过吗?”
雪竹答道:“服过琼瑶丹,在船中曾经清醒了一次。”
秦璎珞索性表演得再逼真些,故意又“唔”了一声,伸出手在室中凭空摸索,喃喃呓语,叫道:“雪竹……雪竹呢?……”
雪竹赶紧握住她的手,应道:“殿主,婢子在这儿呢。”
秦璎珞紧紧握住,模糊了几句,语音渐低,又像是已经沉沉睡去。
这办法果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只听那苍迈的声音叹息道:“抬她回房去休息吧!唉!究竟年纪太轻,初次出道,就遭此意外……”
杏儿接口问:“那么,雪竹……”
“让她跟去,等殿主伤愈以后再说。”
秦璎珞心里一宽,握着雪竹的手不放,只觉软轿冉冉升起,退出敞厅,左转右折,行约盏茶光景,轿身又再次停止,他偷偷地启开了一丝眼缝,见到了另一间幽静的卧室。
侍女们放下软轿,轻轻将她扶到绣榻上卧下,便都悄然退去。
雪竹掩了房门,含泪谢道:“多蒙姑娘机智保全,要是真被押送水牢,纵能不死,这一辈子也全毁了。”
秦璎珞抹去手心冷汗,忙着扶她起来,道:“刚才真是好险,多亏你随时暗示我,才没露出马脚,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雪竹低声叹道:“老殿主这一关,总算侥幸暂时闯过;但那粗老婆子,却是一个极大障碍。”
“她是什么人?”
“那老婆子姓陶名秋霞,是殿主奶娘,这老婆子人虽鲁莽,武功却十分了得,又对殿主身体特征,言谈习惯,了如指掌,姑娘务必要防范她一些。”
“我正想问你,那位老殿主又是怎样一个人物?方才我没敢偷看,但听她的语声,不像是个会武功的人。”
雪竹道:“这件事,说来令人难以置信,听说二十年前,她不但一身武功超凡入圣,而且是一位风靡过武林的绝世美人。”
秦璎珞好奇心被勾起,忙道:“怎么回事?你快说给我听听。”
雪竹笑道:“真实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她年轻的时候,容貌既美,武功又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武林豪客,不知有多少,那时她眼高于顶,一个也没有中意的,磋跎到四十岁,仍然是小姑独处。岁月老逝,昔日如花容颜,随着日月消失,也逐渐失去了昔日光辉,从前倾慕她的,已经淡忘了她,从前追求她的,更早已儿女绕膝了。她发觉自己正被人遗忘,芳心既气又急,性情也越来越阴沉,行事难免也趋向偏激,出手狠毒,因此声名更劣。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却邂逅了一位令她第一次心动的男人。那男人无论人品武功,样样都是上乘之选,初晤一面,便紧紧吸引了她的劳心,这正是她企盼了四十年的梦中情人,四十年,她的心第一次为他而荡漾起来,一缕情丝,蒙绕难以,但她却自怨自艾,始终不敢向他吐露……”
秦璎珞忽然插口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相逢太晚,她纵是吐露出来,也必然只换来一阵讥笑罢了。”
“那男的已经……”
“不!他还没有成家。”
“那么,为了什么?”
“那男人当时年仅三十,足足比她小了十岁。”
“啊……那,她该怎么办呢?”
“她痴痴慕上那位男人,却又自惭年华过老。不敢表露出来,又不甘心让这番痴情,永远理藏在心底,于是,她做了一件大错而特错的傻事。”
“傻事?”
“是的。傻事。她在细心安排之下,利用一种烈性媚药,终于得到了他。”
“啊!”秦璎珞失声惊呼道:“那太可耻,太下流了。”
雪竹笑道:“果然可耻下流,所以,她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
“一身武功、满面羞惭和四十年固守的纯洁情愫。”
“那男人废了她一身武功?”
“是的,据说是他气愤之下,用狠重手法点断了她的心经阴脉。”
秦璎珞默然半晌,才低声说道:“这代价也太重了一些……”
雪竹继续说道:“从那次事件以后,她羞愤难当,独自远走南荒,第二年,下嫁给当时凶名远播的‘南荒毒叟’苏杰,也就在她下嫁苏杰的同时,生下了她唯一的女儿苏君墨。很显然,苏君墨不是苏杰的女儿,而是可耻的代价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