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卫梦言的病情,青萍就像是和乐青串通好的,连给出来的口供也都大同小异。卫嫤自己不是大夫,分不出个子丑寅卯,只好把满心怀疑先放到一边。
院子里实在太嘈杂,她委实呆不下去,便暂时歇在了怀梦轩。
大概因为侯白推波助澜的努力,卫梦言对梅山举家搬迁一事丝毫不见反对,像是已经默许了的。中表之亲,谁不想亲上加亲?这样做也是情有可愿,能够理解!
但是方才在落英居书房里看到的那些拜帖……又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值得曹远和曹游二人同时投帖敬会?还有,卫梦言让那个王佐住在府里又是什么用意?
嗯,现在又多了一个梅山……
卫嫤人是躺下了,脑子却还在打转转,她以前最不擅长这些阴谋阳谋的枝枝蔓蔓,烦。
“小枇杷,上次让小魂他们去查王佐的底细,可有些眉目了?”晌午起身,云筝已备下糕点。侯白派人通知说相爷今天下朝不回来用餐了,卫嫤便乐得清闲,只是这两天奔波劳累,把胃口弄塌了,云筝备下的东西便不如她意,吃两口,觉得有些寡淡。幸好去年夏天府里腌了些桃干,还算是解馋。
卫梦言不回来,侯白也不在,怀梦轩就成了她和小枇杷咬耳朵的好地方。
“听说他家里不是在京的官,单凭小魂现在那点能耐一时也查不出来,不过听之前与小魂他们一道在曲慧坊行乞的德叔说,这王公子原是瑶州路转运使王沛臣家中的独子,王大人前些年病死了,便只留得他一人,也不知是真是假,还听说。这个王大人的原配是漠北女子,早先也是嫁过一次的,后被王大人真情打动,再有心结为夫妇,然后才有了王公子,也称得上是一段旷世奇谭。小姐……转运使是个什么样的官?这官位大不大?有人在背底里评说,说相爷放着那个多京畿显贵不选,偏收了一个地方官的儿子作学生,似有不智。”小枇杷所见所闻所猜所想一五一十地会说了。
“瑶州路……转运使……这官品秩倒是不高,但听说执掌一方权力大得很。”卫嫤脑海中掠过王佐那张深沉刻板的脸。难怪这家伙生得眉眼深刻。身材高大,原来他还有一半北人的血统。按说,北人血统低贱。根本配不上大梁国子民,这位王大人这般执着,也称得上是情种一个了,却不知为何生出这个样奇葩的儿子,整天虎着个脸跟阎王爷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左相府欠了他几万两银子呢。
不过,王佐有这个样的身子,怕也是吃了不少苦吧。
“权力很大?一个地方官权力还能大到哪去?”小枇杷分外不解。
“天高皇帝远呗,圣上管不着的地方,就是芝麻点大的官也能称王称霸,你莫忘了那曹游。他在灵州供职时不也只是个正六品的灵州通判?瑶州转运使也算是正四品的官儿,掌四方交通,主治漕运。我们面前这些柴米油盐的南来北往都要有他的通牒,你说权力大不?”
卫嫤靠在一张小摇床上,半睡着眼睛往嘴里丢着已剥好的坚果。头顶太阳有些煞,不过幸好还有凉檐挡着,园子里轻风徐来。鸟语花香,没人打扰的时候。当真快乐似神仙。
“咦,这说起来,梅六公子从那边运东西过来,也要经他同意才行?”小枇杷通了一根筋。
“不错。梅家虽是皇商,但商者贾民都是下九流,同官府硬碰硬只会自取其辱。”卫嫤答。
“小姐真厉害,懂得可真多。”小枇杷由衷叹服,却惹来卫嫤一声太息。
这哪是她厉害啊,应是多亏当初予聆步步紧逼才对。
她虽是拜了夏侯罡为师,可自小习武多半是跟三位兄长在一起,后来她被编入隐卫,才随着予聆陆陆续续学了些庞杂东西,而知熟各级各职的官员运作,只是最基本的部分。
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知不觉日已偏西,云筝从品琴苑过来:“小姐,梅六公子那边已经动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夫人的旧物未敢搬移,奴婢只好命人贴好封条,暂存在公子屋里。只是这回园子里多了不少生脸孔,奴婢就想,要不要都把人搬到莆园里去?”
“搬莆园去?那可不行!左相府也不小,偏僻冷落的院子总有几处,把人都挤在莆园里像什么话?那是梅府的人,又不是卫府的人,怎能随便安置?还有啊,六公子不是还带了六七房小妾么?她们算起来也是小主子了,难道也跟下人一起混着住,你就不怕你的箫琰让人抢了?”提起莆园,卫嫤便有千百万个不同意。
人多是非多,万一哪天她夜里爬墙让人瞧见,传扬到卫梦言那儿可怎么办?
说到底,这圃园才是她的地盘。
“其它几处院子奴婢不敢拿主意,不如小姐亲自去看看再作定夺?”云筝想起这个也头痛,梅六公子是好说话,可是那几房小妾却相当棘手,左相府里从来没出现过“姨娘”这种生物,府内所有礼制全都是成双成对的,除了下人房,她想不到更合适的去处。
“侯叔也拿不定主意?”这种小事当然不必劳动相爷,要用宅子,跟侯白说一声就行了呀。
“侯总管……他……刚才发了好多大的脾气,小姐还是去看看吧。”云筝语气中露出了怯意。
卫嫤只好带了两个丫鬟往品琴苑去,进了园子才知道,原来是有个姓谢的小娘子死活不肯离开梅山身边,满地打滚地嚷着哭着要住进品琴苑,侯白见她是外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