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班副没有受伤,全须全尾儿地回来了。
他说他朝着巡逻的那条道去寻找施珰,一路上拿着望远镜搜寻,一直没寻到,后来接近了死人谷,边走边喊施珰,从风里隐隐约约听到死人谷深处有个人声回应。他没有向左边岔道山峰上走去,而是顺着死亡谷深处去了。那个声音呜呜咽咽的,被风吹得时远时近,若有若无。不知道走了多久,又累又饿,手机没电关机了,也不知道几点了,抬起头看看绝壁间的一线天,阴沉沉地弥漫着穿不透的雾霾。他几次想返回去,但是那个声音仿佛就在前面不远处,让他不甘心就此放弃。后来,他开始数步数,又走了三千步,感觉不对劲了,这么远,那个声音是如何传到他耳朵里的?为何走过这么久都无法接近呢?同时,谷底的情形也让他心里发毛长草,地势地貌竟有些熟悉。于是,他决定不再向前了,转身往回走。又走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到岔路口,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念头在脑子里生发盘旋,他一边走,一边开始作记号,隔一段儿距离他往路上石头缝隙里戳进一根枯树枝。
走着走着,突然他呆住了,果然,心中的恐惧成了现实,他看到了自己做的记号:一根黑色的树枝横在眼前的巨石缝儿里。没错,就是它,他当时用脚踩断的枝头斜斜的新茬子仰在顶端。他双手攥出了冷汗,心脏收缩成一团儿。他失去了方寸,开始拼命往前跑。
筋疲力尽时,天暗沉了下来,灰蒙蒙地飘起了雪花,而他依然没看到熟悉的岔路口。
他知道自己是走不出去这个地方了,施珰或许也是这样被困住了。当初的魏班长……
”魏班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突然在他呓语似地叙述里插了一句。
赵春仿佛没听到我的话,两眼失神地凝视着前方,继续说:“一想到魏班长,我突然镇定了,找了个山洞歇下来,没敢闭上眼打个盹儿。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把雪地镜拿出来,雪地镜是深茶色的,我又把雪水和了洞里的土,厚厚地抹在眼镜外面,然后戴上,当然什么都看不见,又用卫生纸死死塞住耳朵,做完这些以后,我才拄着一根棍子起身往外走,往回的方向去…….”
“风特别大,逆着风走,又饿了一天肚子,走走停停,磕磕绊绊,好歹雪越来越厚,摔在地上倒不怎么疼。走上一阵,我就摘下眼镜看看,终于最后一次摘掉眼镜时,借着雪光远远看到了那个岔道口,跟见了我亲娘一样,唉,重生了,我奶奶死了都没哭过,那会儿流泪了,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草他妈,死人谷真的邪乎,鬼打墙,让老子给碰上了……”
“走过岔道,天已经蒙蒙亮了,脚下的雪深的地方没过了膝盖,道路完全被雪覆盖了,总算靠着手里要饭棍子一点儿一点儿活着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