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通向里面空间入口的内侧石壁上,有个人影儿一动不动地坐着在那儿。
我在前面打量黢黑空间时,后面的小蒋儿差点绊倒,低头一看,被眼前的情形吓得惊叫出声。
等我看清楚时,一阵阵恐惧和恶心如波浪般席卷着我的全身。这是施珰!他已经死了,帽子整整齐齐地戴着,扬起的脸右半边却没有了,左边的那眼睛睁着,死死盯着上方,样子极其狰狞……
他的衣服上没有血迹,周围也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
我并不惧怕刚才只能猫着腰行进的地下窄洞的幽闭与黑暗,也不怕前面躲藏起来的陌生人与他所能带给我们的危险。但是,眼前的坐着的只剩半个脸的战友让我打心底萌生出一股冰冷彻骨的恐惧。在我二十三年的人生历程里,只见过爷爷去世,而爷爷是寿终正寝,面目安详,不再呼吸的他老人家与生前无二。现在,我恐惧的不仅仅是施珰残破可怖的尸体,更令我生寒的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什么东西把他的脸伤成那样?他究竟遭遇了什么?这一系列扑索迷离骇然触目的疑问让我徒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班、班、班班长,施,施珰怎么会在这儿?”显然小蒋儿内心也很恐惧,话越发说不直溜儿了,他的手电光颤抖着,施珰那张支离破碎的脸更加诡异。不过,他的话把我从愣怔混乱中拉回到理智的轨道上。
“别问我,我和你一样不知道。检查一下施珰有没有其他伤口,我掩护你。”
小蒋儿伸手就去检查施珰。
“别用手接触他!“我拉住了小蒋儿。施珰死因不明,绝计不能轻易去触碰尸体,弄不好我们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了。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吗。这类电影我看过不少,莫名其妙的尸体上携带着变异的病毒细菌或寄生物,活人一旦碰了就被传染,逐渐演化成怪物……
我的背抵在岩壁上端着枪,枪口朝着里面,那片黑暗中藏着凶残的杀手,我所有的感官都警戒着。
“班,班班长,除了脸,没没没没发现其他其他伤口,反正从从,从衣服上没有发现。”小蒋儿用枪刺翻动着施珰,轻声说。
“检查他的背部。”我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前面危险四伏的黑暗,手电当作探照灯来回扫。
“啊-“随着又一声惊叫,我被小蒋猛地撞了一下,扳机一下子被扣下去。
“咚咚咚”突兀的枪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子弹射进了黑暗中。
“有,有,有,东西……”小蒋儿声音哆嗦着。
“你他妈踩着我脚了!别他妈一惊一咋的,又怎么了?”我怒火中烧,低声吼道。
“施,施施施珰脖子里,有有有东西,刚刚我检检查他后背,从他衣领里跑出个东西,吓死我了,像像是老鼠,一下子跑跑跑没影儿了。”
此时,我的心快跳成一个儿了,肾上腺素骤然决堤,我使劲按捺住心底的恐慌,稳住颤抖的手。手电扫过地面,没有看到他说的那个东西,也没有听到任何异样的响动,黑暗再次归于死寂,我俩的呼吸愈加清晰、急促而粗重。
“那个东东西,有小兔子那么大。”小蒋儿嘴巴嚅嚅着。
”我们立即回去。”
“那那,那,施珰呢?不把他带上去吗?”
“你猪脑子?他怎么死的都不清楚,不能碰他明白吗?”我心里烦燥,嘴上失去耐心。
“那,那,我拍几张照。”小蒋儿边说边把手电别在武装带上,把枪背好,掏出手机对着施珰前前后后地拍照。
小蒋儿在前,我断后。
我们重新回到垂直的洞底时,绳子静静地在原地等着我们。
从地洞上来后,我很平静地告诉大家,洞很长很窄我们无法搜到尽头,没找到那个陌生人。但是只字未提发现施珰尸体的事,我不能让大家产生恐慌。大刘是班里的党员,老同志,有必要告诉他,小蒋儿是亲历者,我决定单独开个小组会议。把大刘和小蒋儿叫到学习室,根根梢梢地告诉他我们在下面所看到的一切。
大刘听完后,默不做声,过了良久,他才说:“我们忘记一件事情,班长,我去调监控,看看前天夜里施珰到底去哪儿了。”
对呀,一语点醒梦中人,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哨所装了十个监控摄像头。大刘真是粗中有细。
“关于施珰的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最后我再次叮咛他俩。
“贮藏室那个洞怎么办?”小蒋儿终于讲出一句顺溜的话。
”暂时封住它,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我想了想说,他俩点了点头。
贮藏室地中央的洞口被大条石封住了,这块条石是建哨所的剩料,一直撂在屋外机泵室旁,几个战士合力把冰雪铲开,用绳子拖拉过去盖在洞口上,王正辰守贮藏室。
天已然大亮,外面的雪密密匝匝还在下,地上的雪有一尺厚,大雪封了山。
我通知大伙儿,早饭后,除了哨岗、贮藏室哨,全体到二楼宿舍开班会。
今天的早饭时间格外安静,全然没了往日的氛围,大家默默地扒拉着饭。突然我的对讲机响起:”报告班长,班副回来了。”对讲机里传来苏晓兴奋的高亢嗓音。
我为之一振,总算来了个好消息了。对讲机声音挺大的,大家也听到了,停住了吃饭的动作,都看向我。
刚放下对讲机,门“哐”地大开。
胖子班副赵春一身雪沫,魁梧的身躯占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