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趋亦步地尾随着他们,尽量不让他们查觉到,所以不能跟得太近。
一边跟着一边心里直纳闷儿,这家人死了人,没人哭泣,没有吹打手,就枯零零六个大男人抬着棺材,一个女眷都没有跟随,除了棺材顶上的引魂鸡,连个花圈都没见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是一家什么样的人呢?我甚至想到了,会不会不是为人送葬,而是一只狗或牛呢?
走过几丛树干,前面的人突然不见了。
出了什么状况?
我急忙中小跑过去,绕过树丛边去查看,不是消失了,是走到下面去了。
下面是一个陡立的坡,坡下还是大丛的树林,不过树木非常高大,看着有些眼熟,下面的树林会不会才是昨晚我们路过的地方呢?
有这种可能性!
抬棺材的六个人正费力到沿着陡坡小心翼翼地向下挪动,前面的人把木杠扛在肩上,后面的人木杠下肩,垂手抬着,等他们下到了半坡儿,我才开始往下走。
乖乖,那只鸡不叫了…….
好不容易下了坡儿,几个人没歇口气,继续抬着黑棺向前去。
到了一片树林不太密集的地方,前方的他们停下来不走了,我赶紧躲在一大棵树后边。
他们把棺材慢慢卸在地上,我这才看清楚,那边有一大堆刚挖出来的新土,噢,估计是事先挖好的墓坑吧。
这更奇了,棺材里的人不准备埋进祖坟里,要单独埋在这里吗?我四处观望着,那堆新土周边没见到有突起的其他坟堆……
其中一个男人,扯住了大公鸡,抽出一把快刀把鸡头给剁掉了,鸡并没有立即死掉,没了头的公鸡带着冒着血瀑的脖子,展开双翅一阵疯狂地乱扑腾,那男的也被吓了一跳,手上一松,没头的鸡掉在了翻出的黄土堆了,它在上面翻滚着,竟然飞起来了,抬棺材的几个人下意识地躲着它,飞了几下,终因失血过多,它又重重在落了下去,另外一个男子顺势用脚踩住了它的翅膀,无头鸡还在挣扎,男子起脚大力地跺下去,再跺下去……
直看得我头皮发麻,脖子冒冷汗……
诡异的场面终于安静了,鸡不动了,死透了,散乱的羽毛铺在黄土堆上,黄土之上,星星点点遍布着鲜红的鸡血,几个穿白的男人身上,都洒上了血腥……
至始至终,几个男人没吭过一声。
把鸡丢到一旁,男人们用麻绳捆住黑棺,渐渐往墓穴里放下去,放下棺椁,他们连麻绳都没下去解开,直接封土了,鸡被扔到了墓穴里……
平好了坟,咦,又是一大怪事,怎么不垒个坟堆儿呢?平平地拍死了地面,这又是哪一习俗?若日后,草长树茂密,来祭拜的人能找得到吗?
真是一杆子奇怪的人,奇怪事儿!
他们收拾好了抬棺木杠子,要往回走了。
我该怎么办?不能就这么让他们从眼前走掉啊,我还没找到来去的路呢。
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我出来吧!
我迎着他们走了过去……
几个人正闷声不语地走着,徒然面前出现了个我,给他们吓得面如土灰,也难怪,刚刚埋完死人,杀死一只不想死的鸡,精神高度紧张,我这么冷不丁站在他们面前,不吓到才怪呢。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几位老兄,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正好碰到你们,能…..”我满脸堆笑,但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位年纪稍长者,怒目而视,一挥手,其余几位垂下眼睑不再看我,从我身旁绕了进去。
我哪能这么罢手呢,白浪费我时间看他们干活,我吃亏呀。
“喂喂,几位别走啊,给小弟指个回去的道……”我追了上去。
几个人根本不理我这岔儿,埋着头,片语不发,快速地疾走,我拦不住他们,真是活见鬼了。
我靠,得了,我跟着他们,总能走出这片林子吧。
上了土坡儿,他们前头走,我后头跟着,我到要看你们去哪儿。
跟出去一大截,越走越不对,他们走到了河边上,这个地方我没来过,昨晚没来过。
从河堤上往河里走去,河里横着一条窄窄的水泥路,路面已经被河水没过了,但是不深能清楚地看见,这不是路,是个小桥面!
几个人这是要过河了!
我要不要跟着走?过河去干什么?要跟到他们家吗?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我的眼角瞟见一位老大爷坐在河边堤岸上,有救了又,应该不会是像他们一样装哑巴吧?
我踌躇了,没跟着那几个人往河里去,而是折转回身,朝着老大爷坐的地方走去。
大爷笑呵呵的,让我心落到了腔里。
“大爷,您好,我迷路了,想回去却找不到路,刚才碰见他们了。”我用手指了指正在下面淌河的那几个白衣人:“想打听打听路,他们理都不理我,幸亏又遇到了您……”
“嘿嘿,小后生,你也不看看他们是做啥的,披麻戴孝!人家刚埋了棺椁回来,你问他们,能理你吗?”大爷瘪了瘪着一口没牙的嘴,呵呵地笑着。
“大爷,我也看到了,这不是没有其他人可问嘛,唉。”我顺势坐在大爷身边。
“后生,你打哪来的?来我们这儿干啥呢就迷路啦?”这位老大爷耳朵不背。
“我不是北京人,来北京走亲戚,没事干自己出来走走,顺着河沿走,走着走着找不到方向了,越走越走到林子里了。”我顺口胡谄了一个招待所旁边的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