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摆着尾巴游走,不理会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小丫头。
逍遥子他们所居之处位于长河南岸尖锥突起的中下游的白泽,这里水道畅通,但因为地势地平的缘故若是长河决口,那么很容易就受到了水灾。因四通八达的水路,周边盘踞着不少的水寨匪寇,老百姓多居住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靠打鱼为生。
人间四月芳菲尽,当院中的桃花落尽的时候,鱼璇玑醒来也已经有好几天了。这里的天空不像北方那样暗沉厚重给人无比的压抑,就算是深黑也多有空灵之感。昨个儿下了天大雨,早上时候才停下,此刻高高的天幕如柔软的黑绒布,漫天星辰镶嵌在上面闪亮得夺目,宛若世间最珍奇尊贵的珠宝。
手握着九幽笛,指尖摩挲着上面古老而繁华的花纹装饰,坐在木头阶梯上抬头望着夜空,她心中无端了起了股异样的感觉。轻轻绵绵的,似棉花在心尖撩过,引得心头柔软地跟着战栗。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这突如其来的怪异让她心中升起了警惕来,这似乎是被想念的感觉。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救想起了想念这两个字,可心底就是这么反应的。有人在想她,是谁?
拒霜?云姑?还是——赫连烬?这三个人对她来说已经有了陌生感,尤其是赫连烬,在知道自己被他利用的刹那,她承认自己心寒了。不过她能很快地从中走出来,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决定。她很庆幸自己不曾真的相信赫连烬,否则他就会是第二个司空天,将她支离破碎的心摔成粉末。
男人这种动物就跟感情一样,可怕而凶猛,一旦脱离掌控,受伤的必然就是自己。她双手抱着膝盖,隔着悬挂桃花残瓣的枝桠看那于万星中夺目异常的北斗七星,眼中的光芒越发亮了起来。
自凭玉几握天境,履璿玑而端拱。这帝王权柄,她要了,终有一天她定会将它牢牢掌握在手中。
“师傅,师傅你快过来!”红花拉着逍遥子急匆匆地朝鱼璇玑这边跑,小脸上满是急切的样子。
逍遥子大感头疼,很想一把甩开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徒弟,他今天刚采了不少药还得去分类装好呢,她到底发哪门子疯要扯着他上哪儿去啊?
“师傅!”小丫头对他的漫不经心表示出了强烈不满,停下来义正词严地道:“师傅,你常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所以不能半途而废!”
做好人?半途而废?这小丫头到底在说什么啊?逍遥子云里雾里的搞不懂她的意思,红花却已经趁着自己手劲儿大把他拉到了鱼璇玑的面前。先是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叫了句姐姐,然后松开逍遥子的手,笑眯眯地道:“师傅,你看姐姐的脸都坏了,你要帮她把脸补好,不然她会嫁不出的。”
鱼璇玑已经不是刚醒来时那披头散发的样子了,而是把头发盘起来露出整张脸来,当然很容易就让人瞧清楚了那可怕的右颊。她自己并不认为怎么样,可红花看着就觉得别扭,非得要她变好不可,这不就把逍遥子给扯来了。
红花的话音落下,鱼璇玑终于舍得转头看了她一眼,墨玉瞳瞳色幽幽,让人看不懂其中意思。逍遥子也是没想到徒弟会提出这个要求,当即伸手摸起自己的胡子来。
他怎么以前没发现这徒弟有那么善良,对一个冷酷的外人的都这样好心?
“师傅,姐姐自从醒来后都没有笑过,她也不哭也不闹的,肯定是伤心惨了。以前红花被烫了之后,你不是还说女孩子最该注意自己的容貌么?姐姐真的好可怜,先是被欲咬伤了脸,最后又昏死了三个月,说不定她把自己是谁都忘了。师傅,我们帮帮她吧,最少让她变得好看点,这样她就会开心了。”
红花丫头说的可怜又委屈的,好像被毁容的是自己般,那小模样别提有多可人了。
“姐姐,你就跟师傅说一句话,师傅是大好人,肯定会帮你的。”看她沉默着,红花跑过去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拉着她的手乖巧地叫道。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姐姐其实并不是坏人,她只是不爱说话,喜欢一个人坐着发呆而已。
鱼璇玑微微挑眉,似在考虑着什么。那边,逍遥子抱着双手,抖了抖袖袍上的尘土,一脸沉凝道:“丫头,你这脸打算怎么办?”
“道长有何高见?”她的脸成了这个样子,逍遥子真的有通天之能把脸修复到原来的模样?
夜里,虫鸟期期,周边草哇里充满着它们欢快的叫声。昏黄的灯光打在一声黑色衣袍的她身上,为她添上几许的落寞孤单,而那人偏偏一副淡然出世的不在人世间的样子。都让他恍惚了,她是否不是这人间人?
“老道看你不是个注重容貌的人,这么些天来从未因毁容之事而表现出不快,想要怎么做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有数。倘若真想恢复容貌,老道倒是可以帮你的忙。我这人一生醉心炼丹之术,也通达医理,把你这张脸变回原来的样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对自己的医术,逍遥子还是极为有信心的。当年红花不小心被开水烫到,脸上和脖子上的伤比鱼璇玑的可严重多了,可她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就跟没有过烫伤般。
鱼璇玑听得心头大动,一个胆大的想法在脑中炸开,她忽而勾唇却非带笑,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