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看完书信之后,默默地合上了纸张,又琢磨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将信纸舒展开来,再一次仔细看了起来。
“夫君你看好闻吗?”身旁的杜氏凑过了俏脸,关羽头也不抬地嗯一声,杜氏有些不悦地推了推关羽,“夫君……!”
关羽这才反应过来,他使劲儿抽了几下鼻子,只觉得这股香味沁人心脾,浓郁甜美,让他忍不住又使劲儿闻了几下。
“好闻吗夫君?”
“好闻,似乎真是茉莉的味道。”
杜夫人自从嫁与关羽之后,与关羽两人倒也恩爱,两人在另一个时代没有走完的缘分,在这个时代得到完美的延续,如今关羽的其它夫人死的死丢的丢,已经一个也没有了,这让他更加宠爱杜夫人。
“夫君帮我看看那些是什么味道?”杜夫人一边又拿起了一瓶往手上擦试着,一边示意关羽看看其他的小瓶。
“夫人自己去看,小瓶上都写着呢,我这里信还没有读完。”关羽随口应付了一声,头也不抬地继续看着信件,杜夫人放下了手中的小瓶,也侧头跟着看了过来。
“夫君这信都看了几遍了,怎么还看了没完?这信上到底说了什么?”
“唉……”关羽闻言叹了口气,将书信放在了桌案上,“还能有些什么?不过又是劝我归降罢了。”
杜夫人伸手拿过书信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一双妙目看着关羽,那满脸的柔情看得关羽怦然心动,奔波半世的他自从有了杜夫人之后,才总算有了家的感觉。
关羽年轻时因为杀人离家逃走,从此以后便离开了父母妻儿,然后又为了兄弟之情在涿郡起兵,多年来一直东拼西杀,直到遇到了杜夫人之后,他那颗奔腾不止的雄心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爱的港湾,开始体验到了人世间的温柔。
“夫君,妇人家本来不该去问这些事情,但是为妻觉得谢飞的话有些道理,临淄铁骑几万妇孺的性命难道还比不上夫君的名声吗?何况刘备并非可扶之主,况且是他首先失义于夫君,这等卑鄙小人弃之而去又有何不忠?”
“夫人休要胡说!”关羽拍了一下桌案站起身来,面带怒容走来走去。
“夫君不让为妻去说,我却不能不说,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夫君早年逃离河东时,曾抛下了夫人和幼子关平,如今十几年过去毫无音信,怕是早就歿于乱世之中。如今为妻好不容易坏了双身,夫君就是不顾及自己,难道也不过体谅关家骨血吗!”
杜夫人说着出门就走,关羽上前刚想拦住时,杜夫人却自己转回身来:
“将军不去为关家着想,为妻却不能不想,既然为妻必定会死于颖阴,临死之前也要请求谢飞寻找关平,若是夫君能为关家留下血脉,为妻倒也死而无憾。”
饶是关羽铁石心肠,听了杜夫人这话也是有些动容,就在他有些错愕的时候,杜夫人却甩开袖子离开了书房。
关羽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他赶紧迈步追了上去,追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看着杜夫人的背影颓然而立,而杜夫人右手按在腰上,慢慢地挪回内室去了。
抬头看着满天密密麻麻的寒星,关羽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刹那间对自己所坚持的一切充满了怀疑,牵招的那些话也忽然觉得没有了道理。
就这么呆立了半天以后,关羽默然回到了书房,看着桌案上那堆礼物,他顺手拿起来一纯金打造的小圆棍儿。
“这是什么东西?”关羽自言自语地将小圆棒拿了起来,这东西在手里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他顺手拧了一下,那个小圆棍儿居然打开了。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笔,但是经常使用蘸水钢笔的关羽立刻便明白了这是什么玩意儿,他拿在手里来回把玩儿了半天,又顺手在一张白纸上试了一下,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关羽又拿出了一张信纸,靠在椅子上想了一阵之后,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一样使劲儿拍了一下脑袋,提笔在信纸上写了起来。
“晋阳侯”
刚刚写了一个抬头,关羽忽然觉得这么称呼好像不合适,现在刘氏早就完蛋了,哪里还有什么晋阳侯,他把信纸揉吧揉吧扔在了一旁。
“军团长”
关羽写完这三个字又停了下来,这么称呼似乎更加不合适,就好像自己已经成了谢飞的部下,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还是齐汉的大将军。
左思右想的半天之后,关羽终于拿起了金笔,抬手在信纸上写上了四个字——子云吾弟。
子云吾弟:来信已阅,羽深感吾弟之深意也,然此事非须臾可断,且容羽思量几日耳。
吾妻秦氏,吾子关平,河东郡解县人也,昔年逃难之时,羽弃其母子于河东,距今已十有八年,每思于此,痛心疾首。
吾弟雄踞晋阳,河东之地,吾弟所属,恳请吾弟代羽寻其母子,若能知其下落,则了却羽之心愿也,无论生死……
当写到这里的时候,关羽又停下笔来,他拿起信纸刚想搓揉,最终还是放下了纸张,却也没有再去接着写下去,随手盖上钢笔放在了没写完的信纸上,起身回房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牵招又一次来找关羽催促出兵,关羽推脱还没有准备完毕,又顺势向牵招讨要粮秣,牵招对关羽的变化心有不安,琢磨了半天之后决定先回驿馆住下,就在这里督促关羽。
在回驿馆的路上,牵招越琢磨越不对劲,自己昨天明明已经说动了关羽,怎么过了一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