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穴被手枪抵着,陈掌柜方才感到了自己的有眼无珠,脑筋不清。
许多事情的思考,便如抚一只豪猪:顺着毛向抚去,每一根豪猪刺,皆顺顺溜溜得很,可逆着一抚,呀,那就不对了……
这个陈叫山,来自陈家庄,其名未听说过,正面想,意味着:区区无名小辈,不足为虑!但现在逆着一想:自己没听说过,兴许是自己坐井观天,视角太狭,触角太短!试想一下,没有个三两刷子,人家如何敢单枪匹马,来济源盛替卢家讨债?没有个三两刷子,自己手下的两位高手,怎就被人家一脚一个,瞬间撂倒?没有个三两刷子,自己如何被人家用手枪抵在了太阳穴上,不敢乱动弹?
凝虑间,陈掌柜身子抖个不停,牙床遂即磕动不停,好似身处冰窟,被冻得瑟瑟发抖一般,连连说着好话……
那两位膀大腰圆的壮汉,被陈叫山踢了眼睛,起先一片黑,而后金星冒,好不容易爬起身来,转头一看,见陈掌柜被人家用枪抵着脑袋,惊得嘴巴干张着,无措茫然……
吃人家的饭,受人家的管,平日里能吃一筐馍,紧节处就能刀口上舔血,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两位壮汉见陈掌柜被陈叫山以枪挟持,其中一位刚要朝这边硬扑,被另一位拽住了,眉头一皱,眼珠一转,以眼神提示着:别乱动!人家手指头一哆嗦,陈掌柜就完蛋啦……
“我只说堂堂济源盛,老字号商行,以信为本,那不是虚的……”陈叫山冷笑着,将枪口在陈掌柜的太阳穴上,轻轻一旋,旋得陈掌柜的头发乱刺起来,头皮起皱,脊背发凉,“没想到啊,你陈掌柜竟是如此小人,脸皮真城墙拐拐还厚啊!”
“兄弟兄弟兄弟……有话好说嘛……”陈掌柜连连讨饶,瞪着旁边两位壮汉,语气又一变,“去给陈兄弟取钱啊,还等什么?”
“好好好……”两位壮汉赶紧朝门外走去……
出了房门,走了几步,其中一位壮汉说,“陈掌柜那意思,到底是真取钱,还是……”另一位壮汉挠挠眉毛,“我也不晓得啊!”
“那你说咱咋办?”
“要不这样……咱去账房取了钱,再喊兄弟们过来,见机行事……”
两位壮汉走到前面十字路口,朝左一拐,见那位瓜皮帽男人倒退着走路,冲前面一伙黑衣壮汉们连连拱手,“各位好汉,钱我不要了,真不要了……”
原来,起先瓜皮帽男人被一伙壮汉带到了账房跟前,其中一位壮汉,拿出一把斧头,对瓜皮帽男人说,“济源盛最近手紧得很,给你说了下回过来取,你非要今个取,那成,呶,账房就在那儿,你用斧头把门劈了,自己进去看看……”说着,便将斧头生生塞到了瓜皮帽男人的手里……
账房的门紧锁着,一把大铜锁,横于两扇门之间,瓜皮帽捏着斧头,浑身抖个不停,不敢往过去走。那位壮汉却走过来,拉紫皮帽男人的手,连拉带拽,拖着瓜皮帽男人朝前走……
走到账房门前的大槐树前,壮汉抓着瓜皮男人的手,大吼,“去啊,去劈啊!你不是今儿非要取钱嘛,去啊”说着,强拉着瓜皮帽男人的手,将斧头高高扬起来,“来来来,我教你,就这样劈……”
壮汉抓着瓜皮帽男人的手,朝大槐树上砍去,“啪啪嘭嘭”地砍,树皮木屑乱飞,震得瓜皮帽男人手掌发麻,手指头仿佛被铁钳生生夹住一般,钻心地疼……
壮汉一把从瓜皮帽男人手里夺过斧头,“嘭”地一下,将斧头砍在了大槐树上,“怎么,不想要钱了?”
瓜皮帽男人早被吓得尿都快出来了,还怎敢再提钱的事儿,只得连连摇头摆手,想赶紧离开济源盛这滩浑水坑,倒退着朝后走,连连拱手,“各位好汉,钱我不要了,真不要了……”
瓜皮帽男人倒退了几步,一下撞在了这两位从客厅赶来的壮汉怀里,又是一慌,差点跌一跤,连连拱着手,“各位好汉,钱我不要了,真不要了……”
看着瓜皮帽男人惊魂未定地离去,壮汉们仰怀大笑……
这两位壮汉,将陈掌柜被人用枪挟持的事儿一说,所有人皆吃了一大惊!
壮汉们经过短暂商议,决定从账房后门进去,取出六十个大洋,装在口袋里,而后,大家一起去客厅,见机行事,设法救下陈掌柜……
陈叫山用枪抵着陈掌柜,料想那两个壮汉,去搬救兵了,却并不慌张,直接将陈掌柜一按,死死按在了椅子上,“陈掌柜,看来你手下人还有些不服气啊?”
陈掌柜此刻乖了起来,“岂敢,岂敢,陈兄弟莫开玩笑了,他们马上就取钱过来,马上……”
陈叫山将枪从陈掌柜的太阳穴上取下,“成,那我就等着!陈掌柜来个痛快,我陈叫山也就不搅浑水,陈掌柜要是不痛快,嘿嘿嘿……”
陈掌柜见陈叫山将手枪在手指上一环绕,“呼”地又一抛,从右手抛到了左手,连连说,“没问题,没问题,陈兄弟放心……”
“掌柜的,钱带来了!”
随着一声喊,一大伙的壮汉进了客厅,瞬间犹一张黑色大网,将客厅罩了个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陈掌柜眼珠子一转,便大声问,“带了多钱?”
“刚好六十块大洋。”
“是么,倒出来点点,让陈兄弟明个心!”陈掌柜冲那伙壮汉递了个眼色,一位壮汉便将钱口袋,放在了客厅当中的大方桌上,陈掌柜便走了过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