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叫山以手指卡着张五爷的手腕,一拐,张五爷的胳膊,顿时被拐成了“v”形,但前臂却似转轴,反向拧了,愈拧愈紧,张五爷须连连下蹲了身子,去缓解那一股股自手腕传递来的狠力……
现在的张五爷,何来平日的跋扈之势?
现在的张五爷,乖觉得近于犯错的孩童。-叔哈哈-
起先敞着‘胸’膛,‘露’在外的护心‘毛’,此刻因着身子一再歪斜,越发敞亮出一大片‘胸’膛来,若说过往的张五爷,其护心‘毛’,是猛兽之獠牙,凶鹰之利爪,马王爷额上的眼睛,庙‘门’上的匾挂,整个一用来唬人吓胆的玩意儿!此刻,那随着张五爷气喘不止,‘胸’膛起伏,伸缩长短的护心‘毛’,便就是滑稽,就是跌势的明证……
张五爷身姿歪了,头发散了,被卡的胳膊上的青龙,拧着皱着,活脱脱成了死蚯蚓一般!
再看张五爷手下那些人,那两个近处的手下,被陈叫山两脚一招呼,只觉着眼前被火‘药’扑过一般,眼皮火辣辣疼,莫说打,便是努力睁大眼,都觉着酸眯眯地难受哩!
面瓜一步上前,立在他们两人中间,他们仍是躺着,倒吸凉气,手捂眼睛,装作痛苦不堪的样子,宁愿装怂,不愿起身。
‘门’口那五六个手下,可算挨得惨,脸上、肚子上、小‘腿’上,被鹏天他们一顿招呼,哎哟连天,死狗挣命一般……
围观的人们,一下看出来了,不是张五爷他们不想打,不愿意打,实在是没法打呀!这才眨巴眼工夫,除了张五爷,哪还有个浑全硬‘挺’人?再看张五爷,被人家卡着胳膊,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一般,还能怎地?
却瞧这帮年轻后生,个个英武不凡,还没怎么出手,张五爷他们就成这样了,这架,怎么打?
‘混’江湖的人,都晓得一个道理起势犹如铲刨土,跌势好比水冲沙。
想在江湖上有些名声,一拳拳,一脚脚,一刀刀地打出去,踢出去,砍出去,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还得看时运大局,一将功成万骨枯,‘混’出来了,这名头自就响亮了!
可是,一步不留神,遇上比自己还硬的人,只消眨巴眼,由爷当了孙子,这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名头,‘花’青蛙跳河一般,“噗咚”一声,可就算栽到底了……
其后呢,要么卷土重来,将苦主灭了,踩了,要么跟着苦主‘混’,认了苦主为老大,夹着尾巴做人,再在江湖上淘涮好一阵子,起先的名头,才又会慢慢地树起来!
眼前这情形,张五爷今儿这势,铁定跌啦,跌得还不是一般般,跌到姥姥家去啦……
张五爷胳膊被拧着,面上难受着,怎会不晓得跌势这事儿?
但晓得归晓得,相比跌势,张五爷更晓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眼前这几位,尤其是拧着我胳膊这一位,何止是武功比我高?我跟人家动手,简直是软糍粑砸秤砣,木头刀刀砍铁,不在一个层次上啊!
“张五爷,就你这点本事,还说什么梁州的规矩,你一个人定……”张五爷正犹疑着,究竟是该放大话,尽量朝回挣面子,还是说软话,求人家放了手时,念头尚在肚子里跑转,还未转化为话语,溜出喉咙管,陈叫山却倒先说话了,“出来‘混’的,自己能吃几两饭,能端多大碗,心里总该要有点数儿吧?”
“你们是什么人?”
张五爷憋了半天,想出了这么一句,既不算大话,也不是软话的话。
“讲道理的人!”
陈叫山牙根一狠咬,猛然一送,将张五爷送了个趔趄,“呼”地袖管带风,一下将手收回……
徐有顺和瘦高伙计,这时候也整明白了:正所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敢揭招兵榜,就能玩刀枪!眼前这几位年轻后生,单lùn_gōng夫,收拾张五爷他们,那真是三个指头捏螺蛳,稳得不能再稳了!
可问题是,张五爷背后,还有梁州一霸万洪天,还有梁州防城驻军王司令,得罪了张五爷,便是得罪了万洪天,得罪了王司令!
眼前这些个年轻后生,究竟什么来头,扛得过吗?
徐有顺便再次上前来,冲着陈叫山拱手以礼,“这位好汉,冤家宜解不宜结,给我徐某个薄面,你看……今儿这事儿就……”
徐有顺越是这般来劝说,张五爷便就越是软不下去了,觉着徐有顺似乎在给自己提醒一般,心说,你小子能打是吧?打得过我,算什么本事?有你吃苦头磕响头的时候哩……
于是,张五爷一不做,二不休,兀自又端了起来,对徐有顺说,“好吧,徐老板给开个价,今儿这些东西,多少钱能摆平?”
徐有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如何还敢要钱?
“张……张五爷,我……我就不要钱了……”徐有顺嗫嚅着……
“不成”血气方刚的鹏飞,冲上前来,“徐老板,这钱你不敢要是吧?我告诉你,男子汉大丈夫,活在天地间,行得端,立得正,怕个子?我们今儿敢出这个头,帮你要这钱,就能给你吃定心丸……”
“好好……”张五爷连连点着头,“我这就给你们取钱去,我这就去,你们等着,你们等着啊……”
这话前半段,都对劲,可这最后一句,“你们等着啊”,怎么听,怎么别扭这他娘的到底是服软呢,还是在放狠话大话呀?
鹏飞抬手便给了张五爷一个大耳光“!”
“人家没说多少钱,你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