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江中漂,马在岸上跑,一向东,一朝西,迎面相逢,水‘浪’哗哗,尘烟腾腾……
“别慌,稳着点儿……”陈叫山暗暗提示着执枪的兄弟。--
陈叫山从后腰‘摸’出了手枪,伏爬船头,一下下地将袖子挽着……
侯今‘春’负责盯着左岸,因为较远,只看见黑森森的树木,树木背后一连片的麦地,并无异常……
船上的马灯、火把,闪晃着光晕,随船身的晃颤,那橘黄‘色’的光团中,岸上一队人马,愈来愈近,像是海市蜃楼里而来,马‘腿’虚弯着,马上的人跳动起伏着……
“帮主,他们好像要点火……”
一位兄弟话音未落,岸上一支火箭,“嗖呼呼”地飞窜过来,箭头的火焰,拉出一条细细的红线,拖拽着烟,直奔首船舱蓬……
舱蓬右侧的钩索手,眼疾手快,身子一个后仰,双手拽紧水鬼钩索的牵绳,朝后一抛,“嗡”一声,正正钩住那支火箭,另一位兄弟,上前一步,一脚将火箭踩灭了!
“打”陈叫山一声吼,与此同时间,一枪‘射’出,岸上人马间,遂即一声惨叫!
“……”一连串子弹打向岸上,有马匹扬蹄嘶鸣,人中弹惨叫,后仰翻跌之声……
但岸上那队人马,迅速借助草木掩映,潜藏起来,徒留马匹停留原地打转,马上之人,却已不知去向……
枪声嘎然而止……
“先靠岸!”侯今‘春’站了起来,冲后船挥手,“传令下去,速速靠岸,停止前进!”
陈叫山领着一伙兄弟,率先跳上了右岸,向前跑去!
近了,一细看:共有八匹马,人却一个也没有了……
右岸一排的椿树、水杉、榆树,江堤隆起一个拱包,一侧近沙滩,另一侧有小坡,小坡向下,是一片草丛……
有兄弟执枪,准备朝那小坡下翻滚,被陈叫山喊住了,“别过去,这里我们不熟……”
“有可能是一伙刚出道的江匪,没有船,也没有硬家伙!”侯今‘春’跟了上来,悻悻地说,“他娘的,见我们火力猛,搂不住,就乖乖溜了……”
“把这些马牵到船上去。”陈叫山吩咐着兄弟们,而后,深深地吁着气,对侯今‘春’说,“侯帮主,我总觉得这不是一般的江匪:先在江上打探,后又来一小撮人‘骚’扰,很有战术的……”
侯今‘春’呵呵笑了,“帮主,你多虑了,狗屁的战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嘛!”
陈叫山不想与侯今‘春’辩论什么,转头看向北:兄弟们牵了马匹,有的走搭板,有的直接赶马入水,将马全赶到了船上。
“此地以前有没有闹过江匪?”陈叫山问。
“没有,从来没有过……”侯今‘春’说,凌江江匪,以往要么啸聚黄金峡以上,要么在金安城上下游附近,再到下,便是鄂州山中了……
末了,侯今‘春’补充一句,“闹了大半年年馑,现如今,干这劫船害命行当的人,估计是多起来了。去年一整年没跑船,怕把这些****的憋坏了,今年这一到桃‘花’水,就胡窜哩……”
“嗯,咱在明处,江匪在暗处,我们得多多提防哩!”陈叫山前后左右地扫视着说,“如果捱到天亮,情况就会好很多……”
船上有些弓箭手和钩索手,有些躁了,冲着左岸,冲着江面,冲着右岸的草丛,大喊着,“****的些,有种出来干呀,怎么不出来?”
“你他娘的些算什么狗屁玩意儿?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走一步,还喘三喘啊?”
“要打就痛痛快快地打,躲躲藏藏个呀?老子不痛快……”
任是怎样骂,怎么叫嚣,只有晚风回应,一股股风吹来,江‘波’起涟漪,一‘浪’接一‘浪’,草木哗啦啦,草‘浪’随风舞……
“帮主,咱把这些马牵船上来有啥用啊?马粪怪臭的……”有兄弟问。
“咱不牵,留给他们,继续祸害别人?”陈叫山说,“嫌马碍事,不行就宰了吃马‘肉’嘛!”
“好好,有马‘肉’吃也不错!”
“帮主都发话了,对,咱就先宰这一匹……”
船上几位兄弟,闹闹嘻嘻着,挑了一匹灰‘色’‘毛’皮的马,使劲拽着缰绳,要将灰马拽到浅滩里……
“吁”灰‘色’马一声长嘶,前蹄搭在船帮上,后蹄连续地踢踏,就是不下船。
一位兄弟一枪托打在灰马屁股上,灰马一下跃出了船,在浅滩里‘乱’踢‘乱’跳,一位手执长刀的兄弟,一个鱼跃扑过去,揪着灰马的鬃‘毛’,将马带倒了……
几个兄弟都扑过去,按马头的,按马‘腿’的,扯马鬃的,揪马尾的,在浅滩里扑腾着一连串的水‘花’……
“嗖”
一位兄弟揪住马尾巴,正用力拖拽着,左岸忽然飞来一箭,正正‘射’在了他的后背上!
“趴下,都趴下……”侯今‘春’一见,急忙伏爬下来,大声冲兄弟大喊着,“朝左岸放箭”
起先一阵停顿,弓箭手们都懈怠了下来,有的在舱蓬里谝传,有的在忙着杀马,有的已经将弓斜挎在‘胸’前,见左岸有埋伏,都才忙着拳,伸手‘摸’箭,窜出舱蓬,趴在船板上拉弓……
“嗖嗖嗖嗖嗖嗖……”
船帮兄弟们的第一箭尚未‘射’出,左岸的箭,却急雨流星般飞‘射’过来,好多是火箭,箭头的火焰,扯出的一道道红光,将江水映得一明一灭……
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