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叫山慢慢走过来,一脚扫过去,将鹏天的枪扫飞了,冷冷看着侯今‘春’,脸上却有淡淡笑意,“人活到再老,终究有一死,天下哪个人不死?”
“我说过,兄弟们可以死,但要死得值,死得英雄,死得其所,死得不糊涂!”陈叫山起初声音低沉,说着说着,忽地拔高了,“就这么冲过去,硬闯硬打,有多少兄弟够死?人都死光了,还要什么,还图什么,一口气?一船货?钱财?”
兄弟们都低下了头,那些正在挖坑的兄弟,也停下了,低着头,看着脚下挖出的深坑……
“我不管你侯今‘春’以往怎样跑船,现在,既然是我陈叫山当了大帮主,我就要把兄弟们的命,装在我心里,捂得严严的,护得实实的,守得好好的!每走一位兄弟,就是在我心上割了一坨‘肉’……”
“独角龙不是一般的江匪,并非乌合之众,并非流寇散勇……”陈叫山望着躺成一排的兄弟,咬咬牙,又看向了天空,语声驹苍凉,“三十多个兄弟搭进去了,还不够吗?”
这一回,侯今‘春’的头也略略低下了……
“以我判断,独角龙的人,现在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冲击我们,但他们必定会在鲤鱼湾重兵把守!他们在水下设有机关,他们有长枪,有土炮,有弓箭,有元宝船,我们拿什么去拼?拿兄弟们的一条条命,去闯,去拼吗?”
陈叫山扫视着被土炮炸得惨不忍睹的货船,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声喊,“满仓,把你船上的那一箱子银元抬过来!”
起先一直低着头的兄弟,忽地听了这话,一个个地抬起了头,面面相觑……
“帮主,你要投降?”江五走过来说,“那我们这些兄弟,岂不是都白死了?”
对于陈叫山的命令,满仓向来是言听计从的,陈叫山方才一声喊,满仓下意识便转身‘欲’走,刚走两步,却又停住了,回头又看向了陈叫山……
“陈叫山,你如果硬要去投降,我拦不住你……”侯今‘春’一脸的鄙夷,“那成,你当你的大帮主,你当你的活菩萨,我就先告辞了……祝你日后财源滚滚,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侯今‘春’冷笑着一拱手,转身‘欲’走。
陈叫山却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笑,倒把侯今‘春’定在了原地,兄弟们也被笑得一脸茫然,许多人便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了……
“帮主的意思是,借着投降之名,把那独角龙的人头割下来,为咱死去的兄弟报仇!”面瓜第一个反应了过来,遂即便说,“帮主,我跟你去黄叶铺!”
“帮主,我也去黄叶铺……”
“我也去,我也去……”
所有的兄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喊着……
陈叫山走到金娃和银娃跟前,“两位兄弟,你们愿意给我带路吗?”
“嗯……”金娃银娃咬着嘴皮,点了头!
装着满满银元的大木箱,被六个兄弟抬上了岸,陈叫山三一把刀,撬开了铁条,手伸进去,抓了一把银元,手一松,一枚枚的银元,闪烁着银光紫光,叮呤咣当地重新跌落回木箱里……
陈叫山命人找来一个牛皮褡裢,装了一褡裢银元,站起身,吁了一口气,从后腰里‘摸’出手枪,塞到侯今‘春’手上,“侯帮主,你好好守着船……”
兄弟们看出来了:陈叫山是要一个人去闯黄叶铺,只让金娃银娃带路,甚至连枪都不带了……
“帮主,帮主,你不能这么去……”
“帮主,我跟你去……”
“帮主,帮主……”
陈叫山将褡裢朝肩膀上一挎,嘿嘿一笑,“独角龙在长江上‘混’过,一定狡诈‘阴’险,人去多了,他必然生疑,我一人去最好!至于枪么,带了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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