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货栈掌柜,畏惧于王盛川的威猛‘阴’狠,不敢直说话,只是绕山绕水地磨,言语含蓄。这位寿松寨掌柜沉不住气了,便说,“我们不给出货,你颅商行,也就变不出钱来……”
王盛川倒也并未立时就发火,继而说,“我颅商行,本就要仰仗诸位前辈,才能将买卖做大嘛!”
所有人都听得懂,知道这是王盛川的‘欲’抑先扬之语,惟独这个寿松寨掌柜不明白,竟然又来了一句,“王帮头说的是实话嘛!我们都不出货了,颅商行可不就得倒闭了么……”
所有人都不吱声,王盛川也默默笑着不作声……
“我的意思是,你们颅商行来货容易,我们货栈出货却要冒很大风险,我不同意照平价收,至于那个通路费,我觉得不合理!”众人不说话,寿松寨掌柜却以为大家是在听他一人说呢,便滔滔不绝起来,“要么,我们低于市价三成收货,要么就把通路费给取喽……”
所谓的通路费,意即保护费,也就是说:货栈在转运货物过程中,走陆路,兴许会遇到山匪马匪,走水路,千绕万绕,也绕不开凌江。因此呢,王盛川让货栈掌柜们再‘交’一批“通路费”,一来可以保证货物转运途中的安全,其二,也就省去了过江钱……“
“买卖哪有这样做的嘛?”寿松寨掌柜越说越‘激’动,“我们是坐地买卖,靠几间‘门’脸库房吃饭,比不得人家船帮,怎能也要我们的通路费?”
王盛川其时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有一位货栈掌柜见情形不对,便扯了扯那位寿松寨掌柜的衣襟,要他说话收敛些,岂料,寿松寨掌柜被这一扯,反倒来了劲,声调拔高了说,“大家都是为了钱,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不能干那种捉鬼放鬼,放鬼捉鬼的事儿……”
寿松寨掌柜的意思是:什么陆路上的山匪、马匪,那都是你王盛川派出的人,只不过是在演戏呢!
这一句话,彻底触怒了王盛川!
王盛川拉开茶几的‘抽’屉,‘摸’出一把小手枪,抬手便是一枪……
子弹正正打进了寿松寨掌柜的太阳‘穴’,血溅满地……
陈叫山站在人群中,看着王盛川慢慢地转过身子,走到寿松寨掌柜的尸身旁边,语气平平地说,“刘掌柜,实在对不住你,要怪就怪这洋人造出的破玩意儿,他娘的不听使唤啊!”
这时,因为王盛川转过了身子,陈叫山终于看清楚了:王盛川左边的耳朵,果然是被打掉了,为了遮丑,王盛川用了一个黑‘色’的皮耳套,以红线拴系了,绑在了下巴上。
“都愣着干什么?过来几个人,把刘掌柜抬香房去,派人去宁真寺请静禅法师,过来给刘掌柜做三天法事……”王盛川站在议事厅院子里,又冲一圈站立的货栈掌柜、船队首领、地方武装的人拱手道,“诸位,请坐,请坐,咱接着讨论……”
这群人心有余悸,哪里还敢再坐下来说事,便连连拱手告辞
“王帮头,我家中还有些杂事,我就先回了……”
“王帮头,收货的事儿,那就依你说的那样,有什么变数,咱下回再议……”
“王帮头,留步,留步,请留步……”
不大会儿工夫,议事厅里的人都‘走’光了。几个马术客的匪徒,牵出了马,出‘门’去请高僧了,摊货客的人出去筹备冥器、棺木等事儿了,工器客的人出去掏挖墓坑了,舟楫客的前往去寿松寨,去通知刘掌柜的家人了……
人群纷‘乱’之间,王盛川的目光,忽然与陈叫山的目光‘交’织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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