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迟早要发生!
高雄彪清楚,余团长清楚,宝子和众土匪,都清楚……
与其身陷囹圄,任人宰割,不如伺机而动,冒险一搏!
底牌被人窥破,这出戏,还如何演得下去?
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还等什么?
余团长身后的匪众,队形一‘乱’,余团长知道最怕的事情,捂着,掩饰着,希望它延后些,延后些,再延后些……要么,永远不要发生,或,早早发生,即刻就发生吧!
现在,它终于发生了……
就如那“黑云翻墨‘乱’遮山”的气象,孕育着一场大的风暴,孕育着,孕育着,终要“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了!
余团长朝前一扑,扑倒在地……
身上没有枪,身处两个队伍之间,便是身处风暴的凶猛风口处,除了扑倒,余团长还能如何?
这一扑,无疑如一声惊雷,炸裂了天空,扯出一道银光霹雳……
所有之前的掩饰,所有的捂,都被颠覆,一切,都不再是戏!
“”
一颗子弹,贯穿夜风,从余团长的头顶飞‘射’过……
子弹,是从麦地‘射’来的,宝子所‘射’。--
该死的余团长,你扑个什么?哪有手下人拉个屎,领头人便要扑倒的道理?
你这一扑,分明是在向高雄彪传递信息。
从你建议放弃小路,改走官道起,你便是居心叵测,筹谋似海深……
如果不杀你,你与高雄彪沆瀣一气,一到高家堡,还不将我们生吞活剥了吃?
如果你不死,野狼岭的草草木木,人手,枪支,‘洞’‘穴’,防御工事,岂不是被你唾沫星子‘乱’飞,全给抖落出去?
如果你不死,在老大瘸子李面前,我那些信誓旦旦的豪言壮语,岂不是被你羞辱你成笑话?
如果你不死,在爱人卢芸香面前,我那么多拍‘胸’膛的自信与决绝,岂不是被你讥讽成一种愚蠢?
宝子伏在麦地里,打出一枪,子弹从余团长头顶飞过,斜斜窜入了官道另一侧的一棵泡桐树里……
“分开都分开……”
高雄彪大声一吼,猛地朝官道一侧扑闪过去,起先排列四行的高家堡乡勇队伍,顿时两两变阵,分闪到官道两侧,伏地‘射’击……
那些起先站立官道正中,没有进入麦地的土匪,此际最为慌‘乱’……
平日里,他们打的都是山野之地的仗,猛地在这黑夜,在这平川沃野的官道中央,没有岩石古木之依凭,没有沟壑‘洞’‘穴’可跃藏,便似那莽林枝杈中舒臂如匪的猴子,忽而放逐到平原大漠,优势殆尽……
官道正中的土匪,见高家堡乡勇迅速散开,伏地‘射’击,一‘乱’,有人效仿高家堡乡勇伏倒在地,有人效仿宝子他们,急匆匆朝麦地奔去,有人傻愣着站在原地,木像泥塑,‘胸’口便连中子弹……
天上星星闪烁,地上子弹穿梭……
“……”
为了掩人耳目,宝子在领着余团长下山时,特地在队伍中安‘插’了五个保安团的人……
此一时,这五个保安团的人,‘混’杂在一众土匪中间,惊慌失措间,也知道:到了搏命一拼的时候了,此时不拼,再无机会!
有土匪朝麦地跑,便有保安团的人去抱其脚,不让其跑……
土匪奋力地蹬,来不及开枪,便用枪托朝后砸……
保安团的人也毫不示弱,索‘性’一口咬住土匪的小‘腿’,恨不能将其整条‘腿’撕扯下来……
伏倒在地土匪,正‘欲’架枪‘射’击,便有保安团的人扑上来,与之抱作一团,在地上翻来滚去……
卡脖子,翼咙,抠眼珠子,以前额顶,用枪托砸……
星光下,尘烟飞扬,‘乱’战一团……
异常惨烈!
‘乱’战中,扑倒在地的余团长,奋力朝前爬,以图能快速融入高家堡乡勇的队伍里去……
宝子的子弹又飞过来,打中了余团长的肩膀,肩膀的剧痛,顿时传遍全身,以肘撑地,此际也撑不住,重重趴下去满脸灰土……
“掩护,把余团长抢过来”
高家堡乡勇终究训练有素,听见高雄彪的命令,便有两组人,半蹲前进,枪口时而时低,分上中下三个层次‘射’击,封锁土匪的攻击火力……
高雄彪两手撑地,猛地前跃,团滚翻转,伺机开枪,适时而进……
余团长听见高雄彪要救自己,顿时兴奋起来,嫌爬行太慢,恨不能有一双翅膀,飞跃过去,便忍诅膀剧痛,身子一蜷,准备站立起来……
宝子伏在麦丛中,又是一枪,正正打在了余团长脊背上……
离余团长最近的一个土匪,使用的是野狼岭自造的土枪,一枪打出,枪管里的铁蒺藜、散粒弹、铅屑,呈扇面状,扑飞一大片……余团长被土枪打得背上血孔密密,半蹲掩护的高家堡乡勇,也有几人被土枪的火力击中……
高雄彪一跃而至,将余团长揽在臂弯里,顺势翻滚,刚一滚过,地上一排子弹“啾啾啾”跳溅,尘土飞扑……
“撤快撤!”
宝子见高家堡乡勇步步‘逼’近,自己手下土匪,已有多人倒下,便大声吼喝,要其余土匪赶紧撤离……
“撵上去,打光土匪……”高新权从一棵树后闪出来,猫腰小跑,带领一众乡勇,疾步朝麦地追去……
“余团长……”高雄彪将余团长摊放在地上,见余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