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难以自抑的颤抖,回想往日因果,每想一次,便要耗竭全部的心力,她几乎不能自持……戚保见状上来相扶,却被她冷冷推了开,她螓首微偏,真得不想再看到那张她曾深爱、又刻骨痛恨的脸。
万木辛沉出一口气,面色苍白。
是,她的恨已将自己烧成了灰,再没有当年的意气,恨一个人,灭一个国,毁他一生,断他子孙,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她还有什么刻骨的感情支撑下去?末了最后,她只是一个女人,曾经为爱入魔的女人。
戚保扶上她坐上了位子,他以为眼前的女人在担心当下的局势,不由哑然失笑,他将手撑在桌案,沉着开口道:
“万寿节阴兵之事东厂已查出了眉目,嘁,什么阴兵还魂,不过是一出障眼法,那些死士当日藏在皇宫底下冰窖里,那博山炉里的香也有问题,是谁做的今日你该眼睛雪亮,呵,难为他多年蛰伏隐忍的心思,那一招苦肉计真把本王糊弄了过去”
“你是说……拓跋湛?”
“自然是他,你看废除太子位之后,九王党一夜林立朝堂,都是平日不显山不显水的闷葫芦,六部都有他的人,而且皇帝这两日也特旨授了不少缺位官职,面上打压废太子党人,暗中提拔九王党”
万木辛闻言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思忖:若拓跋烈知道九子并不身残,且有一较高下的雄心大志,遗诏写他的名字也不无可能。
戚保将她忧心的神色收于眼下,释然的朗笑一声道:“勿要挂心,我还没有说完,皇帝调动的职位皆是文职,虽是要紧,可并不阻碍全局,只一个缺位的调动入我眼中,你可知是什么?”
万木辛抬眼望去,等他后言。
戚保笑了笑,伸手在茶盏里一浸,往桌案上写了两个字:“九门”
“九门提督?”
“没错,九门提督此番破格提拔了一个兵营将领,你猜是谁?”
“……”
“哈哈,是西山健锐营,马渊献治下方小斌j上这一出棋局,你可算瞧得清楚?面上儿提拔了九王党,打压了废太子班底,可一到重要的位置,却安插了这么个人,意味深长啊”
“既然是马家的人,那么与我们有利,且不论皇上作何想法,即便他有心传位,本宫也等不到他龙驭宾天了,早点送他上路,扶太子登极”
戚保笑了笑,暧昧地拥上了她,在她耳边亲吻,沙哑声音痒痒的钻入她的耳里:“这个自然,你和我的儿子,本王不费心帮他,还有谁能助他?”
万木辛苦涩一笑,嘴角噙着一抹惨然笑意,难堪得闭上了眼睛。
戚保一方将领,令出即行,执行力十分到位。
第一招:笼络在朝废太子党,亦或是曾经的马嵩党人。
千里做官只为财,一箱箱银子秘密抬进了官员的后宅院,并无太多言语嘱咐,在这官场上打滚得哪个不是一百二十个心眼,这箱子一到,收了就代表应了,不收也勉强不了。
第二招:打桩立旗,收买军心。
军营的老糙汉子,一碗米坨坨,一只馒头面儿,能饱肚子就成,满箱子的金银人也不大识数,故用不上第一招。
戚保赠给他们的礼物,是从陇西带来的美色舞姬,当日从陇西一路跳到了京城,沿路风景勾人心魄,将士耳有所闻,心有所向,真他娘的倒进自己怀里,任由错捏亲咬,这样的撩拨心怀,谁能说个不字?
至此,西山健锐营的勤王之师,以成了戚将军的掌中之卒,只得一声令下,冲入九门,逼宫退位,拥立拓跋骞。
第三招:更换坤宁侍卫守兵,以白马义从充之
封王进京不得调兵,这两三百人是以扈从的身份入的京,算是戚保推心置腹的唯一筹码,人虽少,可是沙场磨砺的虎狼之队,将他们安插在宫里,做最后一搏之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索性,这一场东风并没有让戚保等得太久,积蓄力量,收买人心需要时日,直至元俪妃早产,事情才尘埃落定,一场东风也应时而起。
六月封得妃,元月便要临盆,可若她是姜檀心,这日子不对啊!
万木辛本心中满腹怀疑,直至她寻到了陈福九,才得来消息,陈福九言:姜檀心当日伴驾春狩之时,怕已得了宠幸,故太子九王争妻之时,皇上才如此生气,宁可将她赏给了宦官戚无邪,也不作他人考虑。
却不想几月后怀上了龙种,那便再无对食的道理了,接她进宫封妃正名也是不得不行之事,只是她曾男装入朝,只得蒙面示人,不得说也是权衡之计。
春狩……呵,那便不是七月早产,那可就是足月临盆了!
生产当日,妃宫里人影绰绰,产婆稳婆挤在了一堆,丫鬟端着热水铜盆,左脚踩右脚,你撞我来我撞你,一阵混乱狼狈,宫里好久都没有小生命的诞生了,她们竟比拓跋烈还兴奋几分。
女子痛苦呻吟之声响彻夜幕,叫得人心里发慌脊背发虚。这根本不是生孩子,这一声声尖锐的叫声,像指甲挠墙得刺啦声,让人寒碜顿起!
床上的女子已经不肯摘下面纱,她混沌的眼眸蕴着寒光,苍白的指骨紧紧扣入身下的被褥,她喘着粗气,将一腔寄予沉到了肚子之中。
最后一声歇斯底里的痛呼,伴随着孩童清脆的啼哭声震碎了笼罩在殿宇上的阴霾,新生命的降临,驱逐了迷雾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