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雨倒是停了。顾北谢柄文二人瞧见不远处有一茅草屋,顾北说道:“柄文,看来今晚不用露宿野外啦……”谢柄文勉强一笑,夹马与顾北并行。顾北卷起蓑衣置于马鞍后扎紧,朝谢柄文说道:“叫你莫跟来,眼下……你后悔却是没用咯……”他知道这个知府家小少爷,这一路随自己着实受了不少的苦,心下一阵愧疚。
谢柄文却说:“大哥,露宿野外又如何……我只是,只是心疼大哥,今日这一天,又过去了,长缨姐姐仍无踪迹……”
顾北笑了笑,强压住心底的悲伤说道:“经过这一日,咱们距小福星又近了一步不是?”
谢柄文也不言语,默默地驱马朝茅草屋走去。顾北想起长缨在竹林逗自己,掳走那匹乌骓马的情景,心里愈发思念,他拭了拭眼角的眼泪,发现谢柄文业已走出半截,当下催马跟随。
谢柄文却突然在前方停住不前,顾北喊到:“柄文……”
“大哥,别过来,我们再往前赶些路。”谢柄文说罢,调转马头朝顾北跑来。
“柄文,出了何事?”顾北问道,“天色已晚,你我且住下,明日早起便是!”
“大哥,那俩衙役与罪犯就在那茅草屋内,我……咱们还是别去……”谢柄文摇着头说道,“还不如露宿野外呢……”
顾北笑道:“柄文,你莫担心,再说刚下过雨,地又湿滑,那茅草屋好歹干爽些,二位军爷为人豪爽,同住一晚也是无妨……”
谢柄文摇摇头,无奈的又拨马跟上顾北,二人行至茅草屋前,果然看到那位重犯依旧被锁在囚车内,浑身湿漉漉的无一丝生气,边上三匹马自由自在的吃着草料。谢柄文用手挡住眼,生怕多瞧一眼此犯人,径直推开茅草屋门踏进去。
顾北却多看了一眼此人,心忖道:“如此枷锁加身,似又受了重伤,一路风吹雨淋,莫非已经死了……”
“大哥……大哥……”谢柄文尖叫着狂奔出来,一把抱住顾北,浑身因过度恐惧而瑟瑟发抖。
“发生了何事?”顾北疑惑地问道,“柄文,你瞧见了甚么?”
“大哥……”谢柄文抓着顾北不放手,用眼神示意茅草屋内发生了及其恐惧之事。
“你且一等,大哥前去瞧瞧!”顾北拍拍谢柄文后背,“你就现在此地别走!”说罢缓缓抽出浪湖刀,谢柄文恐惧地盯着草门,点了点头,松开顾北,顾北没有两步,身后谢柄文又“哇”地一声,扑了过来。顾北听见谢柄文直呼:“大哥……那囚犯在动……吓死我了……”
“哈哈哈……”顾北笑着转身说道,“那马还在动呢!别怕,我去瞧瞧屋内。”说罢便提刀推开茅屋门。
只见屋内正中放置一张方桌,上面趴着俩人,正是白日里的那两位衙役。顾北笑道:“二位军爷莫不是喝醉了?”原来他又瞧见桌上空空的酒囊。于是问道:“看来我这酒够烈,二位……”话说到一半,顾北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原来这两位衙役业已身死。只见他俩七窍流血,浑身僵硬,死相极惨。顾北围着方桌缓缓走了一圈,发现屋内并无他人脚印,他皱眉思忖片刻,复又走出门外,谢柄文正焦急地等着他。顾北上前拉着他来到囚车旁,谢柄文一个劲儿躲往顾北身后,顾北将浪湖刀负于后背,低声嘱咐谢柄文:“柄文,抓着刀,这刀辟邪!”说完自己都笑了。
只见他拍拍囚车,浪声问道:“这位爷……此地适才可有他人来过?”
囚犯似已经僵硬,一声不吭。顾北将手伸进去捅了捅,只见囚犯眼皮稍稍动了动。顾北又问:“适才可有他人进过此屋?”
囚犯又不动了。顾北无奈,只好拉着谢柄文围着茅草屋来回巡视了两圈,仍一无所获,只得又走到囚车边,谢柄文见多次询问囚犯皆不啃声,心想他莫不是耳已失聪,顾北刚张嘴欲问,身后谢柄文突然张嘴大喊:“呀……”这一嗓子简直响彻天际,回荡在了整个山沟。
顾北当下万分诧异,心想这柄文莫非吓出了失心疯。此时谢柄文却叫道:“大哥……你看,此人醒了!”
只见囚车内犯人略略侧了下身,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你这般……鬼哭狼嚎……死人都……被你吵醒了……”
顾北拍了谢柄文一把,笑道:“这谢家狮吼功,重回武林内功榜首!”又回头朝囚车问道:“扰着前辈啦……敢问前辈,适才可有他人进入此屋?”
“咳咳咳咳……”犯人干咳几声,并未睁眼,缓缓说道,“有啊……牛头和马面,还有一个吓死鬼……不过,把你也算上,便是四个小鬼,送老夫走这黄泉路来了……”天色渐暗,此囚犯当真如地狱鬼魅一般,从喉里挤出的声音惊悚至极。
顾北寻思:“此话却是玩笑,若无他人,这俩衙役又是如何惨死于此……莫非?”顾北忙仔细查看了囚犯身上枷锁,并无一点松动迹象,显然未曾打开过。
谢柄文轻声说道:“大哥……我说遇到这等囚犯,定得避而远之,果不其然,这俩衙役莫名其妙惨死,看来是应验了……”顾北摇摇头,他觉得此事甚为蹊跷,便又进入草屋察看,谢柄文不愿一人呆着,紧跟于顾北身后。
“七窍流血……”顾北自言自语道,“或受了内伤,或中了剧毒……既然没有外人来此,那便是中毒了……”
“是是是……大哥说的对,必是中毒!”谢柄文自顾北身后探出半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