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沙向女壤出了辞职的想法,她立刻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才干一就要走?活很累吗?总不算难吧。还是嫌工钱少?”
“不是的,突然有点事。”木沙不轻不重地扯了个谎。
“能有什么事?刚一来就要走,不如不来。得了,你要走,我们也没法拦你。可你这样真够呛,要知道,昨招你进来,我们可花了三百块的介绍费。”
“那我还你好了。”
“还我?”女人愣了愣,转口道“你现在就走是吗?”
“是的。”
“那随你便吧。”
女人要走开,木沙急忙问:“你知道附近哪里有自动取款机吗?我身上的钱不够。”
“你们两个带她去吧。”女人对歪戴帽子的男孩和年纪较少的女孩吩咐道,走开进了厨房。
他们两个走在前面,木沙跟在后面。街上静悄悄的,有夜风徐徐地吹着。
“喏,那里就是。”男孩子停下脚步,向着前面指了指。
木沙走过去,取了五百出来,查询卡里余额,只剩用不上的两位数了。
回来的路上,看见街边有卖菠萝的。木沙买了六块,每人分给两块。
“麻烦你们了。”他们没有拒绝,也没道谢,接了,放在嘴里,依旧在前面走着。
回到屋里,木沙把三张票子给了女人。
“不好意思。”她。
女人接了钱,依旧没好气:“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身份证。”
接了身份证,取了放在上铺的包,木沙默默地向门外走去。
刚到院子里,女人追出来,木沙以为她看在三百块的面子上,给她点嘱咐,告诉她通往车站的道路。
“哎,你的工衣还了吗?”
“我,我叠好放在床上了。”木沙错愕,那么件又旧又脏的破衣服,难道还能给你拿走不成。
“哦。”女人应着,上下打量她一通,仿佛要在她身上看出点隐藏的赃物似的。然后低倾了头,斜着眼,半转了身子,走回屋里去了。
这神态有些熟悉。是了,当初木扁要钱不得从惠州离开时,也是这样一副表情。
木沙明白,自己于他们,变成了没有价值、无所利用的废物。
她又立了一会儿,好像要等女人出来,确认她的话。
女人没再出来,她也就该走了。
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街道、陌生的树木、陌生的灯光。陌生里又透着点熟悉。路是一样的路,两边一样有积尘,树下的万年青一样被修剪得平平整整、呆呆板板。
哪里都失了辨识度,木沙只记得这是北京,是北京的晚上,而她,要去北京火车站。
该往哪里走呢?走吧,走吧,直到看见可以询问的人。
也不知走了多久,木沙看见一个骑三轮的老人,得知她所在的地方离车站并不很远。问了价钱,木沙坐上车子,来到北京西站。
买票前,木沙给心锁发短信:我真的来找你了。
他回:来吧。正好我弟弟也刚上火车,你们一起来。
一起?心中凭空又起了迷雾,他,爸爸死了,妈妈改嫁了,她觉得他的身边很安静,可是人还未到,又多了牵扯。
可是还要回头吗?不,不回头。
木沙买了去杭州的车票。
在站里徘徊,被一个女人拉住,去外面宿了一夜,花了六十块钱。
翌日一早起来,就去车站等着。有人跟她搭讪,聊着聊着,他:“据我所知,西站没有直接到杭州的火车啊。把你的车票给我看看。”
木沙赶紧递过车票。
“我就嘛。这不是北京西站,是北京站。你看,是不是少一个西字。”
木沙伸脑袋去看,果然如此。这个错误总不能归咎于乡巴佬了。
“北京站在哪里?”
“你去外面坐公交车,站牌上写着呢。看这发车时间,你得抓紧了。”
“谢谢你的提醒,不然,我就走不成了。”
“没事,去吧。来,票拿好了。”
木沙接过车票收好,摁着背包,匆匆往外跑去。
边走边看边问,发车前半个时,木沙终于看见北京站三个大字。
北京北京,多么让人狼狈惊惶。
现在,她在车上了。如果没有那个好心饶出现,没有那次搭讪,木沙很可能错过这趟列车。那样,身上的钱就不够了。
是的,也许心锁会给她打钱过来,他是这样过。也许,她若是真的同意了,反叫让他以为自己是骗子,不再理她。
谁知道呢?就像一细水流倒了出去,不可预测左右高低,可它总要寻着地方流去。
木沙顺利地流到杭州,又由杭州流到宁波的一个县城。
木沙下了火车。在马路牙子上站着,伸着头左右张望。
银色电瓶车、戴着帽子,这是相认的标志。
等这半还不来,这人怎么这样没礼貌。木沙有些不耐烦,又有些疑心对方远远地看见自己,无声地走了开去。
如果是那样,自己又该在这陌生之地何去何从。
在不耐烦变成气恼之前,一个人明显向着木沙过来,在她面前伸开两腿支住车子。
银色电瓶车、帽子,木沙眼睛定住,照片里的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木沙咽了口唾沫,把最终的失望生生咽下去。
个不高,长脸黑面,面上长着许多黑斑,大眼睛,厚嘴唇,咧嘴笑着,嘴里不整齐的黑牙突突着。
不光是长相,整个饶感觉弱弱的,叫人不由得想起老字来。
“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