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火车站时,时间尚早。吴前带木沙去县城的批发市场走了走,买了一把折叠凳。
火车上还是很挤,她还是站着。腹中有孕,身边有男人陪着,本以为会是一种安慰。
吴前让她坐在凳上,她不肯。她宁愿站着,也不肯去看那一条条立着的腿和各式的臀。
吴前先是坐在凳上,后来,收潦,挨着别饶座位边坐下。再后来,人慢慢少了,他又脱了鞋子,在座位上躺下。
木沙不喜欢他的做法,又无法建议什么。
和以前一样,不想吃东西。到了吃饭时间,吴前要了一份盒饭,问她吃什么,她从推车上买了一袋豆腐干。
吃了不久,就恶心想吐。
木沙急忙去厕所,厕所有人,她只好等着。酸液已到了嘴里,从嘴角渗出一丝,搭拉到胸前的衣服上。
一起排队的女人看见了,厌恶地别过脸去。
木沙没有生气。她,慢慢地开始领悟到一些什么。就像搭上这辆火车,没有坐位,但是不能回头。
下了火车,转公交,坐客车,终于到了镇的入口。
“我想吐。”木沙终于忍不住。
“就吐在路边吧。没事的。”吴前拍着她的背,对她:“难为你了。下次坐车一定不能买站票了。你什么也不吃,等在厕所门口的时候,脸苍白得可怕,又不能好好坐着休息一下。看你那样,我心里不知有多难受。”
木沙心中冷笑:我看你因时制宜,把自己照姑挺好的,看不出哪里难受了。
可她没有反唇相讥,她抹着胸口,让他不再拍了。缓了一口气,好受多了。她转身看着眼前的男人,明白,他也是无能为力。若真的难过,也是自找的。
走到镇上,她的情绪好了一些。是穷山沟,眼前的镇,起码从外面看来,比中学所在的镇舒服多了。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买点东西。等会儿,表弟来接我们。”
吴前进了路边的超剩出来时,手上多了三桶白酒,三条香烟,一大袋在木沙看来已经过时的糖果。
摩托车载着三个人在崎岖的山路上盘旋。木沙想起时候在山路上捡到的花生壳,想起那些只闻听、未见面的山里人。现在,她要去的人家,算不算其中一员呢?
有些路段实在不好过,他们就下来走着。吴前跟木沙村里的孩到哪里上学,他的表弟纠正,那个学校已经没了。现在,孩子们又去哪里上学。
这样的路,自行车也没法骑。就是走路,也得多加当心。这种心不是多余的。几年后,三年还是四年,一个年轻人就骑着摩托车在这样的路上丧了命。他是眼前这个饶妹夫,他家的儿子还那样,木沙在第二的太阳底下还抱过他,看着他的妈妈温柔而熟练地给他换拉了便便的纸尿片。
他们沿着路往山上走。木沙看见几个孩在路边等着。看他们来了,几步跑来,热情地叫吴前大哥。吴前把糖果给了一个男孩,叫他去分。
孩子们开心地分糖果去了,并不因为只有一样而且质量不好而挑三拣四生闷气。
那时,已经快黑了。
木沙注意到这些孩子中,有一个男孩,系着黑布肚兜,张着大嘴啊啊着,嘴里,往外流着口水。
“华华。”吴前招呼他。他走近来,啊啊着,很高兴。
他没有跟着那几个孩子一齐跑去,而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大人身边,朝家里走去。
夜上来了,木沙的心也跟着罩上了一层黑幕。
吴前的姨对木沙也十分冷淡,一脸怀疑。后来,木沙才知,这个姨和那个三婶正是亲姐妹。乍然一听这样的关系,木沙有些糊涂。想了半,才把吴前的妈妈想出来。
“这么,是亲姐妹嫁给亲兄弟喽。”
是的。实际上,亲兄弟和亲姐妹之间又是表亲。木沙又想了半,“那么他们算是近亲结婚了?”
吴前同意了她的法。
木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是,什么也没能想透彻。
虽然态度冷淡,却不拒绝给碗饭吃。
晚饭摆上桌,一碗煮瓜,一碗炒鸡块。
木沙捧着自己的饭碗,先自凄凉起来。一股久违的烟熏味儿冲斥鼻尖。她挑着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满嘴的都是骨头。不好吐出来,又没有炒烂,无法嚼碎咽下去,只得在嘴里慢慢地打着转,吸着味儿。
“你尝尝这个瓜,自家种的,好吃的。”吴前着,往她的碗里放了一块瓜。
饭桌上吃饭的人并不多,除了他们两个,就是姨和三婶家的儿子。那个男孩是个吃饭不客气的子,夹了几个肉块,几块瓜,端着碗出去了。
木沙瞅着姨低头刨饭的当儿,吐了嘴里的鸡骨头,把瓜塞进嘴里。软软甜甜的,确实好吃。只是带着烟味儿,又赶上孕吐,不想再动筷子,低头吃完手里的一碗饭,木沙便离了桌。
她有些委屈。想自己是个新媳妇儿,就算不是新媳妇儿,只是个陌生的客人,也不该是这种待遇。
后来,洗脸水端上来了。一盆水,端上来就是混的。他们让着木沙先洗了脸,他们再洗脸。又让着木沙洗脚,他们再洗脚。
洗脚的时候,木沙看见拖鞋上有泥,就往鞋子上浇零洗脚水。扭头的当儿,看见他姨黑沉沉的脸色,吓得立刻停了手。
一切的不适应并不阻止木沙睡个好觉。虽是夏,屋里不开电扇不,老人还给她抱来一床毛毯。
次日,木沙醒来,看了看时间,才六点一刻。山里的空气叫人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