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郁天风一声令下,箭火遮蔽了晦暗的天空,朝着荒城飞掠而去。当箭火落地之时,荒城燃起熊熊烈火,舞动的火苗在不断起伏跳动,似乎在为这里长眠的亡魂跳着家乡的舞蹈。
“他们可以安息了……”郁天风似乎有所感触,语气中多了几分惆怅。
“安息?灵魂是不会安息的,夜晚是他们宿命的开始,又会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生前的宿命。”纳兰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语,不知是回答还是自言自语。
“那为何要将此处焚毁?”郁天风疑惑问道。
纳兰又恢复了淡然笑容,轻笑出声,“我是在看着他们舞蹈啊,难道你没看到,这些逝者扭动的身躯中,写着难以言喻的魅力吗?”
郁天风背脊生寒,不知纳兰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能打了个哈哈,示意可以巡查休整了。
“郁将军多虑了,我是为了让逝者解脱,从这场熊熊烈火开始,让整个后唐解脱,让九渊得到解脱。而这场烈火下,就是此时水深火热的他们,难道我们就要这么冷漠的看着吗?”纳兰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狂热,转身望着郁天风说道。
没有给郁天风接口的机会,纳兰收敛了神情,“就如当年的顾闫勋,可惜他没有这个命……”
郁天风握住横刀刀柄的手紧了紧,似乎有所顿悟,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他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或者想要做什么。但他知道,他们有着交集的过往中,他已经沉淀了太久太久了……
纳兰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话语里的疏忽,轻声打了个哈哈,又转过身,“从这里开始,郁将军,你准备好了吗?”
郁天风昂首挺胸,巍然不动,只是目光中多了几分肃然和对未来的期许。他似乎终于等到了,等到了实现夙愿的命运。这命运与眼前这个男人捆绑在一起,无法分割。
…………
老黄头默默跟在马车之后,走出了很远很远。当他回头时,隔了数十里之遥的远方,燃起了熊熊火光,映红了暗墨的天际。走在队伍最前的轿中人似乎也感受到了这遥远的炙热,轻敲了大轿,轻声问道:“前辈,可是发现了什么异样?”
老黄头拿出烟杆却没有点上,只是拿在手里把玩了起来,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天下,又要起风了……”
“乱世已绵延数年,不是都已经狼烟四起了吗?为何有此一说?”陈浮生闻言不置可否,轻声笑问道。
“少年郎,慢慢品吧……”老黄头说完,快步走上前,似乎不愿在跟在队伍最后,不愿再看那远处冲天而起的火光。
冥尊自然接下了老黄头的位置,只是他也有些放心不下,转身望向那处火光,若有所思。
墨野跟在马车旁,平静地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没有,但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冥尊依旧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说道,似乎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纳兰所言,孤啸山庄有变,你们怎么看?”白琊此时突然开口,岔开话题问道。阔别多年,此时已经逃出洛阳的他们,似乎对孤啸山庄的存亡,上心了许多。或许是如果这一处地方都被人抹掉,他们就真的只能在江湖上漂泊了。
也许这不过是给外人看的一种假象,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隐藏其中,但是却不愿让其他人知道。
“七分真,三分假。”冥尊开口下了一个结论。
“那我们……”此前一直比较呱躁,但从刚才开始就沉默不语的罗休,终于问出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你们在忧心什么,既然有了担心,那在下一个歇脚处,就兵分两路吧。我会继续跟着顾醒,保护他的安全,若是你们回到了山庄发现有变,切记不可硬来,退走与我等汇合。”冥尊深思熟虑后,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也好……”墨野、白琊和罗休异口同声的说出这一句,或许他们对孤啸山庄的情感各不相同,但他们都有着难以割舍的东西,就算要走,也要回去彻底做一个了断。
更何况,此时正值孤啸山庄实力匮乏之际,纳兰此时趁虚而入,却也符合他怠V皇遣恢,这是他的主意,还是代圣人以令之。总之,李存勖绝不会善罢甘休。对他而言,这是一颗长在后唐土地上的“毒瘤”,自然要除之而后快。
“你们商量好了吗?”老黄头不知何时摸到了马车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几人为之一愣,但随即点了点头。
“也好,人多眼杂,兵分两路也好扰乱追兵的视线,待我们到了淬鸦谷,你们便可来此汇合。”老黄头如是说道,似乎没有挽留的意思。
“那顾醒他……”罗休似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眼神中有了一些不舍。
“放心,有我和冥尊在,出不了大事。”老黄头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满口黄牙。“倒是你们,要多加小心啊。”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似乎对三人的前行有了忧虑。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众人凝聚在一起,此时要分开,自然会有诸多不舍。
“还没到分开的时候,谈这些未免太伤感了吧?”顾醒声音有些苍白,却带着难得的笑意。看来,是从哪些痛苦的泥沼中挣扎着爬出来了。
墨野走到马车边,扶着车沿,轻声问道:“顾小子,身体可还能支撑住?”
“墨师放心,已无大碍。”顾醒强撑着有些疲惫的身体,似乎想宽慰墨野的心。
白琊眼中泛起晶莹,轻抚墨野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