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林庆东怎么就敢得罪花贵人家?”
“听说年前就失了宠了!”
“嘘!这宫里头的事,你也敢说,小心掉脑袋。”
“咳……”林庆东又几声咳嗽,打断了众人的说话。他接着说:“只是,花虽好,却不如鸟儿灵动。这花鸟两支花灯,老夫实在难以取舍,定要选一支,老夫只得选这百鸟朝凤了!”
林庆东一番拿腔作势,叫天欣看了浑身不适。说了半天,没有一句是就事论事的,场面话一大堆。天欣抬头去看林庆东身旁的另两名评委,临近他的竟是那肩舆小主人没错。难怪这人匆忙赶路,倒的确是有重要事情。天欣猜他这年纪,怕就是萧家少主萧逸清吧。既然自己和他有赌约,他定是不会让天欣得了好的。天欣撇嘴低头,又添郁闷。
“萧家少主,您看呢?”主事说。
萧逸清举目环顾,却不见天欣的身影。他猜着这观音坐莲大约就是那小子送来的花灯,这品质让他微微吃惊,立刻想到这灯不会是这小子做的,定是替别人送来参赛的。“我却欢喜这观音坐莲,就它吧。”
话音刚落,天欣一震,这家伙算是什么意思?装正义?假清高?她是真没想到,萧逸清会直接就推举了她的灯,难道他事先没有被哪家花灯打点过?天欣透过缝隙仔细打量萧逸清,这家伙身著?衫,圆领大袖,下施横?为裳,腰间有襞积,白细布为之,腰间仍旧华贵,隐隐透出高人一等的气质。只不过是个孩子,怎能历练出如此撼人的气势?比之前那次见到时,更为咄咄逼人。天欣不禁感叹,古人早熟之。
感叹中,主事已移位到跟前。王百仁是个胖子,与之前两位截然不同,一身的珠光宝气,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做什么行当的。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既然两位意见不一,那我就来做个恶人吧!我也觉得百鸟朝凤花灯很是喜庆。萧少主所说的观音灯,不知这花灯主人可在?我愿以纹银三十两买下此灯!”边说着,边朝着萧逸清拱了拱手,“若少主不嫌弃,这花灯我转赠少主。”明摆着是联手捧高周元亨,还不欲得罪萧逸清,天欣觉得,这萧逸清应当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王掌柜可是大手笔,只是这三十两未免小气了些,不如凑个整数,一百两买下赠于鄙人,我也好跟家父提起还礼之事。”天欣闻言差点失声笑出,这家伙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她此刻真正忘记了,自己还和萧逸清有笔赌约呢。还没高兴多久,她听到萧逸清高声叫道:“这花灯主人在哪里?”
天欣一惊,赶忙推推三哥,三哥一愣神,问她怎么办。又叹一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欣只得自己上前,总不能连累了这帮跟着的孩子吧。前世自己就是个老母鸡,今生怕也脱离宿命的安排了。
“小的就是这花灯的主人,谢谢几位大爷的赏识!”天欣低头哈腰,上前就谢。若真有百两纹银入手,她不介意多哈几回。
“王掌柜要和你做笔交易,你还不赶紧钱货两清,难道不舍得,嫌便宜卖了?”萧逸清真正不是个好东西。
天欣赶忙招呼三哥小七,把花灯抬到平板车上:“多谢王掌柜,请问这花灯要搬去哪儿?这银子小的哪里去取?”好吧,就让你萧逸清得意吧,帮你出口气!天欣心中暗念,人为财死,为了银子,什么都应当忍!
王百仁脸色发红,后悔自己为何抢着做这冤大头,更怨恨起林庆东。他也不想想,要不是他自己想刀切豆腐两面光,怎么会着了萧逸清的道。王百仁憋了半晌,见天欣直愣愣盯着他傻笑,忿忿地叫了家丁,拿了一包银子丢给天欣,天欣欢天喜地地接过银子,当着众人面,仔细数了起来,这么大个的银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好摸摸!
“好,那这花灯我可就带走了,回去后,鄙人一定转告家父。小子,你们几个推着花灯跟我走。告辞。”甩甩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甚是潇洒。天欣看了半天,才意识到,萧逸清是叫他们跟着他走呢。走吧走吧,总要还的。